劉玄一邊記錄,心里一邊盤算。
做不出火藥,火銃火炮就別想了,沒法走捷徑,就只能一步步地穩扎穩打。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遷丁。
永安村百余戶,愿意遷往靖邊墩的超過半數,先把眼前這撥人穩妥送到墩堡,立住腳再說。
東鄉還有余下的兩個村子沒去,只是塔溝村和柳樹洼他先前從未踏足,人情地貌一概生疏,貿然前去只會碰壁。
還是先在那兩村內夸功游街,狀狀聲勢,日后再說。
半個時辰后,劉玄的手腕忽然一酸,筆鋒微微偏了偏。
他停下動作,甩了甩發麻的右手,從方才接過筆到現在,已經連寫了一多半名冊,許久不用毛筆寫字了,整條胳膊都透著股酸脹感。
日頭漸漸往西斜,后面的鄉親還在伸長脖子往前瞅,嘴里念叨著自家的人口田產。
他望著人群,眉頭微蹙。
靖邊墩初立,日后屯田、戍守、安撫百姓,樁樁件件都得捋順,自己縱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
廖元是能帶兵廝殺的統帥,讓他整日埋首這些文書登記,純屬屈才。
隨著屯堡的發展,案牘事務會越來越多,看來,得盡早從遷來的鄉親里挑幾個識文斷字的。
不然單是每日的糧草出入、人口調度,就能把人纏得夠嗆。
一多半名冊記下來,劉玄只覺手酸口干,抬眼望去,后面隊伍還老長,日頭曬得人發暈。
“累了吧?”
一只溫熱的手輕輕覆上劉玄的手腕,帶著熟悉的氣息。
劉玄回頭,李蘭兒端著水站在身后,新婦的羞怯還掛在臉上。
“喝口水。”
劉玄接過水碗,仰頭灌了大半,喉間的干澀頓時緩解不少。
剛想把碗遞回去,李蘭兒已掏出帕子,輕輕替他擦去額角的汗。
看著李蘭兒,劉玄心中一暖。
有個婆娘,還真好。
李蘭兒擦完汗,看著劉玄筆下的名冊,像是想起什么,小聲道:
“劉大哥,我也識得幾個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