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送小熊奔跑的背影,心情突然輕松了很多。風從湖邊吹過來,帶著傍晚的潮氣,和一點不明來歷的惆悵。她低頭看了看掌心,那里還留著剛才接飛盤時的粗糙觸感。
她抬起頭,傅西凌正靜靜地站在不遠處,雙手插在口袋里,臉上的神情看不太清楚,但她感覺得到他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她。小熊叼著飛盤跑回來,興奮地在她腳邊打轉(zhuǎn)。
周紫妤連續(xù)扔了好幾次,小熊每次都歡快地沖出去,又得意洋洋地叼回來。夕陽漸漸低垂,影子被拉長在草地上,像加了一層橘紅色的濾鏡。
周紫妤甩了甩微酸的手腕,深吸一口氣準備再扔,小熊已經(jīng)等得在原地小跳起來。她笑了一下,又舉起飛盤,這時,一只手從旁伸了過來。
傅西凌站在她身側(cè),低聲道:“我來吧。”
小熊等得不耐煩,用爪子扒拉傅西凌的褲腳。他微笑著舉起飛盤:“好了,最后一次。”
飛盤以完美的角度斜飛出去,小熊騰空躍起的瞬間,周紫妤突然她第一次看小熊玩飛盤——那天傅西凌也是這樣,站在夕陽里對她笑:“等著瞧吧,小熊玩飛盤可厲害了。”
而現(xiàn)在,他沉默地站在暮色中,看著小熊把飛盤叼到她腳邊,尾巴掃過她的鞋。
“該回去吃飯了。”傅西凌拿出牽引繩。
小熊卻突然趴下,把飛盤緊緊壓在肚皮底下,發(fā)出委屈的嗚咽。周紫妤蹲下身,發(fā)現(xiàn)它在發(fā)抖。
“bear……”她的聲音頓住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傅西凌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他垂著眼看著地面,手里握著牽引繩,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
周紫妤抱起毛茸茸的小狗,把臉埋進它溫暖的皮毛里。小熊蹭了蹭她的臉頰,卻又掙扎著跳下去,跑到傅西凌那邊咬住他的褲腳,再跑回來蹭她的腿,如此反復,像在進行某種絕望的調(diào)解。
最后是周紫妤先妥協(xié)。她走過去,把飛盤遞給傅西凌:“我下周再來看它。
”
傅西凌接過飛盤,最后一絲夕陽在他睫毛上跳躍,投下的陰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好。”
兩人走向不同的方向。開車門的時候,周紫妤突然看到自己深色的衣服上沾著小熊白色的毛發(fā),她想起傅西凌說過“深色粘毛太明顯了”,所以他很少深色的衣服,也想起每次離開他家時,傅西凌總會在玄關用粘毛器把她衣服上的毛發(fā)粘干凈。
她拈起那根毛發(fā),發(fā)了很久的呆。
周末的中午,傅西凌把小熊送來時沒說什么,只留下一句“下午麻煩你了,我有點事”,就匆匆離開了。
周紫妤牽著小熊在中心公園待了一下午,陽光明亮,小熊跑得滿頭滿身都是草屑,還在土坑里打了個滾,她幫它擦干凈,又陪它玩飛盤、追球、在樹蔭下喝水歇腳。
傍晚時分,傅西凌準時來接。公園的光線被晚霞染得暖黃,小熊一看到他就興奮地沖過去,四條腿亂蹬。可跑到半路,它的腳步突然一頓,動作變得奇怪,像是哪里卡住了。傅西凌皺了下眉,蹲下身查看,低聲問:“是不是爪子卡到沙子里了?”
他翻了翻小熊的前爪,什么也沒找到,小熊卻突然一屁股坐下,接著整只狗軟軟地往地上一躺,嘴里發(fā)出小聲的嗚咽聲,兩只眼睛shi漉漉地看著他,像是在控訴。
傅西凌這才注意到,它左前爪的掌墊邊緣,磨破了一小塊皮,滲出一點血點絲。
“唉——”他嘆了口氣,把它小心地抱起來,語氣柔得像是怕驚著它,“沒事,寶寶,我?guī)闳グ幌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