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繆的聲音不大,響徹在整個街道。卻讓嘈雜的街道瞬間安靜。
剛才還變著花樣羞辱她的人,這會一個個都沉默下來。
姜繆把錢扔進了一旁的乞丐的碗里,女子的身影窈窕,卻挺拔好似青竹,寧折不彎,帶著錚錚傲骨。
怎么也不像傳聞中逆來順受的可憐模樣。
姜昱沒忍住眨了眨眼。
仔細再看,姜繆裙角都在打顫,分明還是那個怯生生的野種。
她依舊是纖瘦柔弱,話說得聽著像是嘲諷。
可眼底澄凈,帶著天真,似乎鼓足了全部的勇氣,才問出這句,說出這么多年的疑惑。
蠢貨。
朝政之事豈是一個野種懂得?送一個女人就能平息的戰事,誰會愿意送錢去?
那些錢,還不夠他揮霍的。
姜昱面上火辣辣的,冷下臉呵斥:
“你以為若無姜國做靠山,你能活到今日?若你有良心,該感恩戴德,日日跪地謝恩才算誠心。”
“就是!我聽說當年送長公主出去,就是為了哄南楚高興,可她半點不知道如何討男人歡心,被送去羊圈也是自找的。還不如送些妓子過去呢。”
“當年南楚最后也沒繼續進攻咱們,要我說,這公主送過去根本沒用,和咱們有什么關系?”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應和著姜昱的話。
姜繆呼吸頓住片刻。
一股說不出的酸澀翻涌,沖上舌尖的是濃重的血腥氣。
她以為這些百姓不過是年歲太久,遺忘了那段血淚,卻沒想過他們比她想象的更加無可救藥。
她眸光被霧氣遮擋,看不清這些人的面目。
卻能看到他們一張張猩紅的大口吞下的良心。
若手中有劍,她定要刨開這些人的胸膛,看看裝良心的那處,是不是空落落的。
姜繆眸光黯然,神色驀然恍惚,薄唇幾度張合,還是咽下了所有的話。
滿心的恨,涌到極致時,又被她的理智硬生生按下。
對上姜昱陰惻惻的目光時,變成涌出的淚,忙伏下身子告罪:“是念安胡言亂語,求太子饒了我這次吧,這些不過是往日在南楚那些人口中聽來的,回去后,念安定會關門自省。”
她似乎是珍珠里的蚌肉,好不容易骨氣勇氣,又被嚇得縮回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