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許灼華沒有任何印象,單是聽名字,就覺得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什么?周旻海!”許積信像是被火燎到般從桌子旁上彈起,他雙手猛拍大腿。眼睛布滿血絲,“怎么會是他被他盯上的人沒一個能全身而退!”
程牧昀感覺后頸滲出冷汗,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軍裝上的銅紐扣。中統最年輕的行動處長,審訊室里那盞永不熄滅的鎢絲燈,在地下黨口中被稱作“閻羅王的引路燈”。
許積信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是誰燒的香!請來了這個閻王爺?”
許灼華看著三人的反應,心里的疑慮又深了一層,“這個周旻海又是誰?”
程牧昀猶豫著沒有說話,許積信不知道從何說起。
陳鶴德微微嘆氣,搖搖頭,“周旻海跟閻羅王沒什么區別,凡是被他盯上的人,幾乎沒有成功逃離的。”
“啊?”許灼華深深地擔憂著。
冬日里的寒風一直吹著,吹來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大雪,有老人說,這是新海城最冷的一個冬天。
冰天雪地之中,仿佛要掩蓋壓制所有的音源,獨留下天地茫茫的一片清白。
許灼華這一病直接病到了除夕夜,雖然嘴上說著不在乎他們怎么對付周旻海,但心里還是擔心,甚至有幾天會夢到程牧昀被人一槍打中要害。
許灼華再一次驚醒,從病床上彈起來,渾身都被汗水浸濕了。
杏花忙不迭地從桌上拿起手帕,給許灼華擦著汗。
周旻海牽絆著程牧昀,東瀛人一直拿程牧昀走私軍火的把柄不放,這幾天程牧昀根本就走不開。
臨近年關,許家有很多關系需要往來,許積信沒時間探望。
陳鶴德也一樣,一邊照料往來的關系,一邊想辦法為程牧昀找門路。
所以陳鶴德把杏花喊來照顧許灼華。
許灼華大口地呼吸著,感覺胸口的悶著一口氣,使勁咳嗽了兩下,胸腔震動的聲音傳出來,杏花嚇壞了。
“小姐,你怎么了?不會是燒出來肺炎了吧?”
這些天醫生一直致力于給許灼華退燒,許積信看過幾次,說若是這么燒下去,恐怕燒出來肺炎。
這時候,燒出來肺炎,幾乎等同于在閻王那里買了票。
許灼華深深嘆了一口氣,咳嗽之后忽然覺得腦袋清明了許多,胸口也不悶了。
許灼華輕輕握住杏花的手,“我好像不燒了。”
杏花驚喜地摸了摸許灼華的額頭,不再是前幾天的灼熱,她感動得差點落淚,“太好了!小姐!退燒了!”
兩人抱在一起,歡欣鼓舞。
對于杏花來說,高燒不退就相當于在鬼門關走了一趟,許灼華忽然退燒,簡直就是奇跡。
但許灼華很清楚,自己的燒是因為這一身汗才退的。
她覺得渾身黏膩膩的,十分難受,抓著杏花的手懇求道:“杏花,我想擦擦身子,你能不能幫我打點熱水。”
杏花面露難色,“可是小姐,現在太冷了,你能忍一忍嗎?我怕你再著涼了。”
許灼華摸摸粘在身上的衣服,“我動作快一點,現在渾身是汗太難受了,反而容易再次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