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道:“等你一百歲了,估計娘連碗都端不住了。”
程牧昀道:“怎么會,娘永遠都不會老。”
程夫人嘆了一口氣,“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知道了,人老得很快,話說,灼華的肚子怎么一直都沒動靜?”
許灼華尷尬地看了程牧昀一眼,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在一起。
許灼華瞬間紅了臉。
按照程牧昀的頻率,許灼華早就懷上了。
程牧昀握住許灼華的手,“娘,您太著急了,我們才結婚多久。”
程夫人道:“我們家的人太少了,也該添丁進口了。”
小夫妻低著頭沒說話。
程裕光將茶盞重重擱在檀木桌面上,瓷與木相撞發出刺耳的脆響。
“這么久了還沒懷上,”他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杯沿,渾濁的眼珠掃過低頭抿湯的許灼華,“估計是灼華身體不行,不如直接收個姨太太吧。”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飯桌上,筷子碰擊碗碟的清脆聲響戛然而止,所有人的呼吸都跟著懸在半空。
程牧昀捏著象牙筷的指節驟然發白,冷硬的骨節幾乎要刺破皮膚,“我不會納妾。”
程裕光突然掀翻手邊的茶盞,深褐色的茶水在雕花桌面上蜿蜒成河:“怎么?程家傳宗接代的任務,就指望一個運輸軍火的女人?你樂意,我還怕被別人戳脊梁骨!”
程牧昀猛地起身,軍裝椅腿在青磚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他死死盯著父親,目光像是淬了冰的刀刃:“爹,我說了很多次,那是許家的生意,灼華只是管理而已!再說了,現在東行南線就是個聚寶盆,程家不是也落了不少好處?”
“好處?”程裕光拍案而起,震得滿桌碗碟叮當作響,“周旻海和司柯兩家正盯著你!你現在還不站隊,你以為你還能挺多久?”
程裕光的手指幾乎要戳到兒子鼻尖,“程家的根基就要被你這個逆子敗光了!”
整間堂屋都在他的怒吼中震顫。
程牧昀猛然拍桌而起,檀木桌面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碗碟被震得跳起半寸高,湯汁潑灑在昂貴的織錦桌布上。
“爹!我說過了!我絕不跟那些人同流合污!”
他胸膛劇烈起伏,軍裝領口的銅扣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腰間未愈的傷口因用力而隱隱作痛,卻抵不過眼底翻涌的憤怒。
程裕光的臉漲成豬肝色,眼珠幾乎要瞪出眼眶。
“和光同塵的道理你還不懂嗎?”暴起的青筋在脖頸處突突跳動,手指重重戳向桌面,震得瓷碗里的熱湯飛濺。
“我又沒讓你離婚!只要把云樵娶進來做個姨太太,抓住羅會長這個好岳丈,保你以后平步青云!你還有什么不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