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月光穿透藤蘿架,在黎叔扭曲的面容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紋路。
許灼華看著他喉結(jié)上下滾動,鏡片后的眼睛卻像淬了毒的蛇瞳,方才的錯愕早已化作濃稠的殺意。
程夫人猶在薄毯下囈語,指尖無意識地抓著空氣,這場景讓許灼華胃里翻涌。
“你看錯了。”黎叔的聲音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皮鞋碾過碎石的聲響在寂靜庭院格外清晰。
“住口!”許灼華的食指緊扣扳機,槍身卻因顫抖發(fā)出細微的咔嗒聲。
黎叔的突然起身,枯瘦的手掌閃電般抓向她持槍的手腕。
許灼華側(cè)身翻滾,后腰重重撞在石凳上,疼痛讓她眼前炸開金星。
許灼華看著黎奇瑞重重跪地,膝蓋砸在青石板上的悶響驚得廊下灰雀撲棱棱飛起。
他花白的鬢角黏著冷汗,金絲眼鏡歪斜地掛在鼻梁上,鏡片后的眼睛布滿血絲,哪還有平日里沉穩(wěn)管家的模樣。
“都是我的錯”黎奇瑞的聲音帶著哭腔,顫抖的手攥住許灼華的裙擺,“夫人她她只是舊疾發(fā)作,我在給她施針”
話音未落,躺椅上傳來程夫人斷續(xù)的低吟,泛著潮紅的臉頰枕在絲絨靠墊上,指尖無意識地揪著散開的衣襟,這副模樣任誰看了都知道與“施針”毫無關(guān)系。
夜風(fēng)卷起廊下的竹簾,將程夫人迷離的囈語送進耳中,混合著黎奇瑞身上濃重的龍涎香,熏得她胃里一陣翻涌。
“程督軍三天后才回新海城。”黎奇瑞突然壓低聲音,眼底閃過陰鷙的光,“你若說出去,夫人的名聲、程家的顏面”
他猛地叩首,額頭撞在石板上發(fā)出悶響,“灼華,看在往日情分,就當(dāng)什么都沒看見!”
許灼華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月光落在程夫人半敞的衣襟上,鎖骨處暗紅的吻痕刺得她眼眶發(fā)燙。
黎奇瑞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否則不會這時候還沒傭人起疑,但萬萬沒想到許灼華和程牧昀會提前回來。
這種有傷風(fēng)化的事情,程夫人如果知道了,大概這陣子白修養(yǎng)了。
所以許灼華不能說出來。
現(xiàn)在黎奇瑞跪在地上求她,她不能說出去。
但是如果放過他,屆時黎奇瑞不放心,還是會殺她滅口。
許灼華不敢答應(yīng),也不敢不答應(yīng)。
她就像是被人逼到窮巷一般,毫無退路可言,也無出路可走。
男人膝蓋下的青石板沁著夜露,倒映出她扭曲的側(cè)臉——那是連自己都陌生的狠戾。
“灼華”黎奇瑞的喉結(jié)重重滾動,渾濁的瞳孔里映著黑洞洞的槍口,“你想想程夫人她若知道了”
話音未落,扳機被扣動的脆響驟然撕裂寂靜。
聽到扣動扳機的聲音,黎奇瑞頓時睜大了眼睛,月光下,許灼華的眼中殺氣騰騰,勢必要開槍的決心昭然若揭。
許灼華的聲音顫抖著,“我不殺了你,以后你一定會回頭來殺我,所以,對不起了,黎叔。”
扳機即將被扣動的瞬間,黎奇瑞枯瘦的面容突然扭曲成駭人的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