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昀吹了吹槍口的硝煙,眼神冷得像冰:“知道。但現在,他是死人了。”
程牧昀的目光從地上的尸體移開,緩緩掃過面無人色的羅會長和攥緊拳頭的宮田竹次郎,黑皮鞋在桌面上碾過,將一盤精致的甜點踩得稀爛。
“下一個,該算誰的賬?”他慢悠悠地開口,槍口隨著視線起落,像在掂量一件無關緊要的物件。
程牧昀此時此刻,就像是從地獄走出來的羅剎,通紅的眼睛看到誰,便會將誰拖入地獄。
羅會長的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肥碩的身子抖得像秋風里的肥肉:“程……牧昀,有話好好說,是我糊涂,是我豬油蒙了心……”
他語無倫次地辯解,手忙腳亂地去摸懷里的支票本,“我不該插手你跟云樵的事情。”
程牧昀嗤笑一聲,槍口猛地指向羅會長,“聒噪。”
程牧昀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沒等羅會長的哭喊落地,他手腕微沉,槍口已經調轉方向。
“砰——”
槍聲在密閉的宴會廳里炸開,震得水晶吊燈都晃了晃。
羅會長只覺右腿一陣鉆心的劇痛,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穿了骨肉。
他“嗷”地一聲慘叫,肥碩的身子像堆爛泥似的猛地矮下去,后腰撞在椅腿上,又重重蹲坐在地毯上。
鮮血順著他肥短的手指縫往外涌,瞬間浸透了深色的西褲,在地毯上洇開一大片刺目的紅,連帶著剛才潑灑的酒漬,攪成一團污穢。
“疼……疼死我了……”他疼得渾身抽搐,原本油光滿面的臉此刻皺成了一團,肥肉擠在一起,分不清是淚還是汗的液體順著眼角往下淌,糊住了松弛的眼袋。
他想撐著桌子站起來,可剛一用力,腿上的傷口就像被無數根針同時扎進去,疼得他眼前發黑,只能死死捂住傷口,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嘴里發出嗬嗬的抽氣聲,活像頭被戳穿了的肥豬。
程牧昀垂眸看著他,黑皮鞋就踩在離那灘血跡不到半尺的地方。
他用槍管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膝蓋,語氣里聽不出半分憐憫:“羅會長不是說,我程牧昀栽了跟頭嗎?現在讓你也嘗嘗,摔疼了是什么滋味。”
羅會長疼得連話都說不囫圇,只能含糊地嗚咽著,看向程牧昀的眼神里再沒了半分剛才的得意,只剩下驚恐和哀求,像條瀕死的魚在砧板上徒勞地扭動。
宮田竹次郎臉色鐵青,和服下的手死死按住手槍,卻不敢輕舉妄動——程牧昀身后的護衛已經將槍口對準了他,那黑洞洞的槍口比任何威脅都更有說服力。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意:“程先生,我們之間或許有誤會。我沒有害死許大小姐……”
“誤會?”程牧昀打斷他,眼神驟然凌厲,“那好,只要你能讓我夫人復活,我就不追究。”
宮田竹次郎渾身戰栗著,程牧昀連南京來的高官都敢殺,何況是他。
程牧昀突然抬腳,從桌上跳下來,黑皮鞋踩在地毯上的血跡里,發出黏膩的聲響。
走到宮田竹次郎面前時,他蹲下身,槍口抵住對方的膝蓋:“聽說宮田先生的茶道練得不錯,不知道少了一條腿,還能不能跪坐泡茶?”
宮田竹次郎渾身一僵,額頭上暴起青筋,卻死死咬著牙不肯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