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宴沉的腦海中閃過慕卿潯那張平靜的臉,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她不是不差,她是危險,是深淵。
“此事,不宜再拖了。”皇帝下了結論,“欽天監(jiān)下月就有幾個吉日。你挑一個,把人風風光光地迎進門。也算了了你一樁心事,免得再有什么‘家事生變’,擾了國事。”
這不再是暗示,是圣旨。
唐宴沉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他想反抗,想怒吼,想告訴皇帝他被一個女人算計了。可他說不出口。
說出來,只會顯得他更加無能。
他緩緩跪下,額頭觸及冰冷堅硬的金磚。
“臣……遵旨。”
三個字,耗盡了他所有的驕傲。
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夜之間,飛遍了整個京城。
國師唐宴沉,即將擇日迎娶他那位從鄉(xiāng)下來的未婚妻,慕氏卿潯。圣上親口賜婚,并贊其“有膽有識”。
從一個被人當眾羞辱的鄉(xiāng)野孤女,到名正言順的國師夫人,慕卿潯只用了一場宮宴的時間。
城南一處僻靜的宅院里,謝緒凌將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上,打破了滿室寂靜。
“恭喜你,未來的國師夫人。”他的語氣聽不出是嘲諷還是真心。
慕卿潯正對著棋局沉思,聞言,只是抬了抬眼。“這只是第一步。”
“是啊,第一步。”謝緒凌輕笑一聲,捻起一枚黑子,“你用陛下的手,按著唐宴沉的頭,逼他認下了這樁婚事。可你想過沒有,被強按下的頭,總有一天會更兇狠地抬起來。”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唐宴沉不會善罷甘休,他背后的太師府更不會。柳如煙吃了這么大的虧,你以為她會就此收手?”
慕卿潯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棋局。黑子與白子交錯縱橫,殺機四伏。
“這場婚事,不是結束,而是開始。”謝緒凌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從你點頭答應嫁進去的那一刻起,國師府,就是你的新戰(zhàn)場。一個比宮宴兇險百倍的戰(zhàn)場。”
慕卿潯拿起一枚白子。
她看著棋盤上被黑子圍困的一角,許久,將手中的白子落下。
啪。
清脆一聲,絕地逢生。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