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他轉過身,寬大的僧袍一甩,便混入了熙攘的人流之中,轉眼間,就徹底消失不見。
陳平川獨自站在原地,咀嚼著那句話。
廟堂與江湖,并非兩個世界,而是同一個世界的兩面。
真正的光明,從不假于外物,不靠權勢,不依地位,而源自內心那盞不滅的燈火。
這是了塵最后的考驗,也是最深的祝福。
他知道,接下來的路,只剩他自己走了。
前往禮部貢院報名的過程異常順利,手續辦妥,陳平川正式取得了春闈的資格。
然而,真正的難題才剛剛開始。
他走遍了貢院附近的幾條大街,每一家客棧門前都無一例外地掛著“客滿”的牌子。
連柴房都擠滿了從各地趕來的考生,夜色漸深,他站在最大的一家“悅來客棧”門前,抬頭望去。
樓上,天字號那一整排的房間,窗戶里漆黑一片,沒有半點燈火。
陳平川滿懷希望走進去,便見大堂上,客棧掌柜一臉苦相,對著圍住他的科舉士子們,反復說著同樣的話:“客官,實在對不住,樓上全被人包下了,真沒地兒了。”
陳平川不信,這分明有鬼。
就在眾人與掌柜理論之際,客棧外傳來一陣喧嘩與騷動。
一個身穿華貴錦袍、頭戴紫金冠的貴公子,在一眾家奴和奉承者的簇擁下,眾星拱月般走了進來。
“啊呦,燕公子您可回來了!”
掌柜急忙擠出人群,陪著笑臉向貴公子說道:“您要的所有客房都給您留著呢,一間都沒賣出去。”
陳平川從周圍人的議論里得知,這貴公子是吏部侍郎之子,名叫燕世藩。
燕世藩的目光掃過擠在大堂里的寒門士子,那眼神里滿是毫不掩飾的鄙夷,仿佛在看一群陰溝里的螻蟻。
他身邊一個留著山羊胡的師爺,扯著公鴨嗓子,輕蔑地揚聲宣布。
“你們吵什么?我們燕公子包下了天字號所有的房間,就是為了圖個清靜,不想被某些窮酸氣污了耳朵,趕緊去別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