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碰它了。
他擰開瓶蓋,仰起頭,就要往嘴里灌。
“趙師傅。”
一只手,穩穩地,按住了他的手腕。
是葉凡。
趙酒鬼緩緩轉過頭,渾濁的雙眼里,布滿了血絲。
他看著葉凡,嘴唇哆嗦著,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葉先生……我……我就喝一口。”
“就一口。”
“我心里……堵得慌。”
葉凡沒有說話,只是從他手里,拿過了那個酒壺。
然后,他走到灶臺邊,拿起兩個碗,將酒壺里的烈酒,倒了滿滿兩碗。
他將其中一碗,遞到趙酒鬼面前。
“我陪您喝。”
趙酒鬼愣住了。
他沒想到,葉凡不但不阻止,還要陪他喝。
他看著碗里那清冽的酒液,那熟悉的,曾經讓他沉淪了三十年的味道,鉆進鼻孔。
他的手,顫抖著,伸了過去。
“趙師傅,”葉凡的聲音,很輕,卻像一口重錘,敲在他的心上,“您還記得,您教那些孩子劈線時,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嗎?”
趙酒鬼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他記得。
他當然記得。
他說:“劈線,先要正心。心不靜,則線亂;心不定,則線斷。”
“心正,劈出的線,才能韌如鋼絲,柔如流水,才能在一方繡布上,繡出山川日月,繡出鳥獸魚蟲,繡出一個活生生的世界。”
“心要是歪了,手里的線,就不是線了。”
“是絞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