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啥?”龍楚雄吐了個煙圈,墨鏡后的眼睛在段景宏戒指上轉了圈,“先說說你帶了啥寶貝。”
段景宏心跳加速,感覺葉瀾滄的指甲掐進了他胳膊。
他想起黑石渡老漢的描述,故意把胸脯挺得老高:“我有塊‘滇王印’,看看能給啥價?”
龍楚雄的煙差點掉在地上,屋里的空氣瞬間凝固。
段景宏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像鼓點般敲打著耳膜。
龍楚雄的指甲在柜臺邊緣刮出刺耳聲響,墨鏡滑到鼻尖,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拿出來看看。”
段景鴻點點頭,片刻后“滇王印”被拿了出來。
那是葉瀾滄用石膏加銅粉做的仿品,印紐上的蟠螭紋故意刻成戰國“臣字眼”,邊緣還留著脫模時的毛邊。
“你管這叫滇王印?”龍楚雄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煙灰掉在醬紫色綢褂上,“小伙子,你這手藝是跟火車站門口擺攤的學的吧?”
段景宏心里咯噔一下,卻故意做出驚訝的樣子:“咋了?這不是純銅的嗎?我花大價錢從山里收的!”
他把“印”往柜臺上一拍,石膏粉末簌簌掉落。
葉瀾滄適時捂住嘴,假裝驚慌:“老板您可別嚇我們,這可是他爹留的念想!”
龍楚雄抄起“印”對著光看,指腹在印文上一抹,蹭了滿手銅粉。
他突然把“印”摔回柜臺,墨鏡徹底滑到下巴:“念想?我看是念想讓你小子交學費!你瞧瞧這銹!”
他沾了點唾沫在“銹跡”上搓,“鹽酸兌朱砂煨的,三天就掉色!”
段景宏心里暗贊葉瀾滄料事如神,面上卻裝出懊惱的樣子:“不可能!那老倌說這是漢代的!”
“漢代?”龍楚雄冷笑,從抽屜里翻出個木盒,里面躺著枚銹跡斑斑的銅印,“看見沒?這才是真家伙,滇侯印,你那玩意兒連贗品都算不上,頂多是個旅游紀念品!”
葉瀾滄湊近細看,那枚滇侯印的龍紋果然是西漢“杏核眼”,沁色自然入骨。
她悄悄用鞋跟踩了踩段景宏的腳!
這正是博物館檔案里記載的流失文物。
看來這龍楚雄還真是跟古董失竊案有關系!
“老板您真是行家!”段景宏立刻換上諂媚的笑,從錢包里抽出幾張百元大鈔拍在桌上,“您看我這眼力見兒,以后還得跟您多學著點。”
“不瞞您說,我爹做建材生意的,就愛攢這些老物件,錢不是問題。”
龍楚雄的目光在鈔票上停留三秒,又掃過段景宏那枚晃蕩的假戒指:“建材老板?難怪分不清真假,搞文物這個行當就是真假難分,一般外行人還真分不清。”
他把滇侯印推回去,“這印你買不起,我這兒有別的玩意兒。”
說著,他轉身打開里屋的柜子,里面層層疊疊擺滿了陶罐、玉器和青銅碎片。
段景宏假裝好奇地翻看,指尖觸到一件玉璧時,心猛地一跳。
那沁色和博物館“待修復”木盒里的贗品如出一轍,邊緣同樣刻著模糊的“臣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