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滄靠在窗邊,聽著他們瞎聊,心里頭那點緊張慢慢淡了。
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落在她手背上,暖融融的。
她想起昨晚收拾行李時,把段景宏送的那支鋼筆塞進了帆布包最里層,挨著心口的地方。
“快了。”她在心里默念,指尖輕輕攥了攥。
再往前開一段,過了口岸,就能離他近一點了。
車過打洛口岸時,邊防的同志只往車里瞥了眼,見王保山遞過去的通行證,就放行了。
過了界碑,路面忽然變得坑坑洼洼,車顛得厲害,葉南詔趕緊把木箱往懷里抱了抱,生怕里頭的工具磕著。
“這路還是老樣子。”葉南詔嘆了口氣,“二十年前來的時候就這樣,坑坑洼洼的,走一趟能把骨頭顛散。”
“等抓了寸文山,咱讓段景宏請咱修路。”王保山開玩笑道,車廂里又是一陣笑。
葉瀾滄往窗外看,路邊的牌子換成了緬文,偶爾有穿籠基的當地人騎著摩托車過去,車后座架著竹筐,里頭裝著新鮮的芒果。
空氣里飄著檀香味,遠遠能看見佛塔的金頂,在陽光下亮得晃眼。
“快到了。”王保山指著遠處的一片建筑群,“那就是臘戍的老城區,老玉街就在里頭。”
葉瀾滄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指尖在帆布包上摳出個小印子。
她深吸一口氣,往父親身邊靠了靠,葉南詔拍了拍她的手,眼里帶著穩當的笑意。
車往老城區開去,路邊的人漸漸多了,叫賣聲、摩托車的喇叭聲混在一起,熱鬧得很。
王保山把車速放慢,小張往窗外指了指:“姐你看,那是不是大榕樹?”
葉瀾滄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就見街口立著棵老榕樹,樹干得三個人合抱才能圍住,枝葉遮天蔽日,樹下果然蹲著幾個戴草帽的人,面前擺著塊破布,上面放著幾個原石。
“就是這兒。”葉南詔直起身子,眼里亮了亮,“我那朋友說過,他每天早上都來這兒坐會兒。”
王保山把車停在街角,熄了火:“都別動,先看看。”
他往榕樹那邊瞥了眼,“老吳,你跟小張下車,裝作買玉的,去樹下轉轉,別跟人搭話,先看看有沒有眼熟的。”
老吳跟小張應著下了車,慢悠悠往榕樹那邊走。
葉瀾滄趴在車窗上,緊緊盯著。
她不知道段景宏現在在哪兒,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這附近,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這車的喇叭聲,哪怕只是無意的一聲。
葉南詔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別急,會找著的。”
葉瀾滄點頭,指尖攥得發白。
陽光照在榕樹的葉子上,亮得晃眼,樹下的人動了動,好像有個戴草帽的抬起頭,往車這邊看了眼。
那人不是段景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