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連旁邊幾桌的人都隱隱約約朝這邊看過來。
小石頭緊張地看了貝米一眼。
梁成玉坐在對面,端著搪瓷缸子喝水,眼皮都沒抬一下,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可那微微抿緊的嘴角,分明就是默認了。
貝米心頭那點火苗“噌”地一下就竄起來了。
行,不搭理你們,還真當她是軟柿子?
只見貝米放下了筷子,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吹了吹熱氣,這才笑瞇瞇地對小石頭說:“小石頭,你看啊,咱們新中國都成立這么多年了,主席都說了,勞動人民最光榮,像咱們這樣的普通人,只要肯踏踏實實,靠自己的雙手努力干活兒,一樣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小石頭愣了一下,隨即用力點頭,聲音響亮:“貝米姐說得對,我爹媽就是種地的,靠雙手養(yǎng)活我們一大家子。”
貝米笑瞇瞇地點頭,眼角余光瞥見那圓臉護士的臉已經(jīng)有點漲紅了。
隨即話鋒一轉(zhuǎn),依舊是對著小石頭,腔調(diào)懶洋洋的:“就是啊,不像有些人,自己屁本事沒有,整天就知道跟在別人屁股后頭,急吼吼地替人出頭,那樣子啊,嘖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人家養(yǎng)的小叭狗兒呢。”
“噗嗤!”
旁邊桌有個年輕戰(zhàn)士沒忍住,笑出了聲,又趕緊捂住嘴。
“你!”圓臉醫(yī)生猛地站起來,手指著貝米,氣得嘴唇都在哆嗦,“你罵誰是狗呢!”
貝米一臉無辜地轉(zhuǎn)過頭,語氣特別真誠:“同志,你這話說的,我跟我弟弟說話呢,自言自語也不行啊,食堂你家開的?”
梁成玉的臉色已經(jīng)黑得像鍋底了,但她到底端著自己人設(shè),只是輕輕拉了拉圓臉醫(yī)生的白大褂:“小秦,坐下吃飯。”
秦燕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筷子往餐盤上一摔,湯汁濺得到處都是。
周圍幾桌人都往這邊看,她臉上掛不住,扭頭就走。
梁成玉深深看了貝米一眼,那眼神跟刀子似的,但也只能端著餐盤離場。
“貝米姐…”小石頭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說,“咱快吃吧,別說了,師傅說等會兒就派車送你回大院呢。”
看著梁成玉她們消失在食堂門口的背影,貝米這才覺得心頭那口氣順了。
重新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饅頭塞進嘴里。
嗯,真香。
……
吉普車在大院門口剛停穩(wěn),貝米抱著挎包跳下去,腳跟還沒站穩(wěn),就瞧見程小瑩提著個大帆布包,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從另一條小路拐過來。
她曬黑了些,梳著兩條麻花辮,臉上帶著長途跋涉的煩躁。
太陽明晃晃地曬著,貝米瞇了瞇杏仁眼,心里直犯嘀咕,程小瑩怎么回來得這么早?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想起那個賴著不走的李靜,她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
“小瑩回來啦?”她幾步走過去,臉上堆起特真誠的笑,主動打招呼。
程小瑩一聽這聲音,腳步一頓,扭過頭,那描得細細的眉毛皺了起來,眼神里全是警惕:“貝米,你笑什么,陰陽怪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