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經心地拭去指尖的血珠,眸中古井無波,好似正在討論晚膳這般瑣事。
一個身著黑袍的斷臂人突然出現在視野中,蘇漁甚至沒看清他從哪兒冒出來的,他迅速將石大夯捆得結結實實,一分也動彈不得。
晨曦的寒shi霧氣直往喉嚨里鉆,石大夯猛地看向祝無咎,"乖孫!你要殺就殺,廢什么話?"話還沒說完,喉間突然傳來一陣刺痛,血線順著劍上的紋路蜿蜒而下,落在衣領上,洇出鮮紅的斑點。
"殿下且慢!"情急之下,蘇漁大喊道,“軍中sharen畢竟于名聲有礙,還請三思。
”朱祉叡呢?他怎么還不來?!祝無咎嘴角溢出一聲短促的輕笑,“名聲?你覺得本王會在乎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他望向石大夯,眼神如同掃視腳邊的泥土,帶著一種發自骨髓的蔑視,“這種廢物,殺了便殺了,皇兄還會怪本王不成?”蘇漁神色一凝,這癲人恣意妄為,殺個人對他來說的確不是什么大事。
眼看那劍鋒又逼近了咽喉半分,皮膚被利刃割開,頓時綻開一條長長的血線,鮮血順著劍槽滴在地上,迅速便暈開了。
祝無咎眸中泛著詭譎的光,"能死在本王手中,是你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石大夯臉上不見一絲懼色,他冷冷笑道,"蠹蟲,你遲早是要下地獄的,老子就在下面等著你。
"晨曦映著祝無咎的側臉,他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帶著一絲殘忍的愉悅,"地獄?這種東西也就能騙騙你們這等賤民。
"話音未落,眸中狠鷙一閃而過,手中劍刃驀地向前推去,就在劍鋒即將割開對方咽喉的一剎那——"嗤!"一片死寂之中,破空之聲割斷了凝滯的空氣,一道銀芒如電光穿透天幕疾射而來。
“啪!”刺耳的金石相擊之聲,震得盆中火苗簌簌亂竄。
一桿長槍精準地撞在劍身七寸處,巨大的力道不僅震開了祝無咎的玄鐵劍,更是直接將它擊成兩半,“哐當”一聲摔在地上。
長槍斜插在地,劍柄雕著睚眥猙獰的獸首。
祝無咎虎口被震得發麻,瞳孔驟然收縮,他手握殘柄,看向那個逐漸靠近的身影。
朱祉叡穩步上前,一把拔起深插地面的槍桿,紅纓槍穗輕點地面,他站定在蘇漁跟前,抬頭直視祝無咎。
"一年未見,殿下的劍還是這么不留余地。
"蘇漁的視線落在朱祉叡身上,他一身玄鐵重甲,鱗甲泛著冷光,高大的身影在一片晨曦中顯得愈發孤峰絕壁。
他緩緩掃過圍成一圈的怒意昂然的士兵,目光所及之處,將士們的心驟然間落了地,他們的主帥來了。
祝無咎嗓音冷如冰棱,"陳瑯,你也要跟孤作對?"朱祉叡微微向前踏了一步,一股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維護軍紀乃下官職責所在,石都尉縱使有過錯,也當按律呈報,殿下動用私刑,下官又豈能坐視不理?”嗓音沉穩,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祝無咎看著那寒光凌冽的槍尖,冷冷一笑,眼神如刀,“孤這佩劍乃玄鐵所制,這么多年,還從未有人能傷它分毫…”眼底寒光一閃,“今日你將它斬斷了,你說孤是該賞你呢,還是罰你呢?”蘇漁眉心一跳。
朱祉叡靜靜地站在那里,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下官僭越,任憑殿下處置。
”蘇漁不由看向朱祉叡,他神色間竟不見一絲的慌亂,重壓之下還能如此自若,是果真不懼對方?還是城府已深到無人能看透?祝無咎食指無意識摩挲著劍柄的云紋,“孤憐惜人才,自不會為難你”他頓了頓,目光射向石大夯,語氣倏爾轉冷,“可這賤民出言不遜,今日必將他抽皮扒筋,以泄孤心頭之憤。
”朱祉叡眸光微沉,“這小子向來莽撞,自然該罰,他既惹惱了殿下,下官這就賞他二十軍棍,替您出氣。
”“嗤——”突如其來的破空之聲。
朱祉叡旋身一揮,手中槍桿攔住了一枚偷襲的袖箭!鐵矢擦著耳畔釘在槍身之上,箭尾猶自顫動不停。
祝無咎眼底泛起幾分譏誚:"二十軍棍就想打發了孤?你當孤是三歲幼童呢?"話音剛落,他五指成爪驟然向石大夯抓去,卻見朱祉叡槍出如龍,槍尖在青磚地面劃出一道火星,紅纓化作流火纏住了對方手腕,將他生生攔住了——"他這種粗人,殿下又何必和他多做糾纏?"此時東方泛起魚肚白,一抹淡霞將云層染紅,霞光映在祝無咎的臉上,似披上了一層錦緞。
他猛地退后一步,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你是個人才,孤給你個面子。
”笑聲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贊賞。
語氣卻倏爾轉冷,“但傷我踏雪,斷我寶劍,孤只要他一只胳膊賠償,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