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塵冥頓了頓,目光沉沉地落在趙玖鳶的手臂上。
再開口時,聲音里那份強硬消失了,變得溫和又猶豫。
“你手臂上的燒傷,好些沒有?傷口潰爛,一直在發熱,為什么……不告訴我?”他問。
趙玖鳶猛地抬起頭,驚愕地看向他:“你……你怎么知道?”
她應該沒有露出絲毫破綻才對。
謝塵冥的視線沒有移開,依舊牢牢鎖著她蒼白的臉,眼神深處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暗流。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是趙溪冷。他來找過我。”
“他說……是他沒有照顧好你。他怪我……沒有護好你。”
趙玖鳶怔住。
“……小傷而已,不礙事。”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你的傷……當真無礙了嗎?出行在即,莫要……因你一人,耽誤了行程。”
話一出口,她才驚覺自己說了什么,立刻懊悔地抿緊了唇。
這近乎關懷的詢問,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顆石子,瞬間在謝塵冥眼中激起了劇烈的漣漪。
黑暗中,他似乎愣了一下。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驟然亮了起來,如同撥開厚重陰云的寒星,銳利的光芒直直刺向她。
隨即,一絲帶著明顯愉悅的輕笑傳來:“你……這是在關心我?”
“你……!”趙玖鳶哽住。
她不管不顧地抓起厚重的被子,狠狠地蒙住了自己的頭臉。
“謝將軍,你該走了。明日……還要早起!”
整個人蜷縮進被子里,縮成小小的一團,隔絕了光線,也隔絕了他那足以將她焚毀的灼熱視線。
黑暗和羊毛粗糙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
被子外面傳來謝塵冥的低低的笑聲。
“你還不快走!”她惱羞成怒。
趙玖鳶死死閉著眼睛,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耳邊是自己急促而慌亂的喘息,還有血液奔流沖刷耳膜的轟鳴聲。
帳內陷入一片死寂。
她蜷縮在厚重的被里,像一個自欺欺人的鴕鳥,將自己與整個世界隔絕開來。
不知過了多久,極其輕微的腳步聲響起,踩在氈毯上,幾乎被帳外呼嘯的風聲吞沒。
那腳步聲沉穩,一步步遠離了她的氈鋪,走向帳簾的方向。
帳簾被掀起時,氈布摩擦的“沙沙”聲,一股更加凜冽刺骨的寒風瞬間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