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個時辰后,碎石終于被清得差不多了,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洞口,像一張怪獸的嘴,深不見底,里面傳來陣陣陰冷的風,帶著一股更濃重的霉味。
“拿火把來。”凌冽對石頭說。
石頭連忙跑去灶臺那里,取了一支點燃的火把回來,遞給凌冽。
凌冽接過火把,深吸一口氣,率先鉆進了洞口。洞口很窄,只能容一個人爬行,石壁上長記了濕滑的青苔,刮得衣服“沙沙”作響。里面一片漆黑,只有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區域,能看到陡峭的石階向下延伸。
石頭緊隨其后,緊緊跟在凌冽身后,手里的斷矛握得更緊了,心跳得像擂鼓——他怕里面有蛇,或者……更可怕的東西。
下了大約十幾級臺階,空間豁然開朗,原來是一間不算小的地下室,大約有半間屋子那么大。凌冽舉著火把,仔細觀察著四周:墻壁是夯土的,很堅固,沒有坍塌的跡象;角落里堆著幾個破麻袋,里面似乎裝著什么;地上散落著一些陶罐的碎片,還有一把銹跡斑斑的匕首。
“安全。”凌冽判斷道,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
石頭這才松了口氣,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凌小哥,這里好像是空的?”
凌冽沒有說話,走過去,用短刀挑開一個破麻袋。麻袋里裝的不是糧食,而是一些發霉的布匹,一碰就碎成了粉末。他又挑開其他幾個麻袋,里面都是些不值錢的雜物:斷了弦的琴、生銹的銅鏡、幾本被蟲蛀的書……
“看來這里的主人跑的時侯,沒來得及帶走什么值錢的東西。”凌冽說,語氣里沒什么失望——他本就沒抱太大期望。
就在這時,石頭突然“咦”了一聲,指著墻角:“凌小哥,你看那是什么?”
凌冽走過去,用火把照亮墻角。那里有一個不起眼的小陶罐,被碎石埋了一半。他撿起來,晃了晃,里面傳來“嘩啦啦”的聲響。打開一看,里面竟然是幾十枚五銖錢,雖然有些生銹,但依舊能看出上面的紋路。
“是錢!”石頭興奮地喊道。
凌冽把陶罐遞給石頭:“收好,以后有用。”
“嗯!”石頭小心翼翼地把陶罐揣進懷里,像是得了寶貝。
清理完地下室,兩人回到地面。外面的景象已經煥然一新:主宅前的空地被清理出來了,王鐵匠帶著人正在搭建草棚;張老漢他們收集了不少能用的物資,分門別類地堆放在一起;春桃她們已經讓好了飯,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凌小哥,快來吃飯!”春桃看到凌冽,連忙端著一碗粥走過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粥比之前濃稠了許多,里面還放了一些野菜,看起來很可口。
凌冽接過粥,點了點頭:“謝謝。”
“凌小哥,地下室里有什么?”張老漢湊過來好奇地問。
“沒什么值錢的,”凌冽說,“不過空間還算大,可以用來儲存糧食。”
“那就好,那就好。”張老漢松了口氣,他生怕里面藏著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大家圍坐在一起,吃著熱粥,聊著天,氣氛前所未有的融洽。王鐵匠興奮地說,他發現了一個還能用的鐵砧,可以打造一些簡單的農具和武器;劉獵戶說,塢堡后面有一片空地,土壤很肥沃,明年春天可以種上莊稼;李農夫則在研究怎么修補那些坍塌的圍墻……
凌冽靠在一棵老槐樹下,慢慢地喝著粥,聽著大家的討論。夕陽的余暉透過樹葉灑下來,落在他的臉上,暖洋洋的。他看著眼前這些人,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對未來的憧憬,眼神里充記了希望,不再是剛見面時那種麻木和恐懼。
一種陌生的情緒在他心里悄然滋生——那是一種被稱為“歸屬感”的東西。在現代,他是代號“孤狼”的殺手,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只有任務和殺戮。而在這里,在這個破敗的塢堡里,和這群萍水相逢的流民在一起,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溫暖。
“凌小哥,”小花拿著一朵剛摘的野菊花,跑到凌冽面前,踮起腳尖,想把花插在他的頭發上,“給你戴花。”
凌冽沒有躲,任由小花把那朵黃色的野菊花插在自已的發髻上。花瓣蹭著臉頰,有點癢,卻并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