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我一眼,嘴角卻上揚,手指無意識地梳理我的頭發,陽光透過花房的玻璃頂棚照進來。
這份寧靜像是短暫的港灣。
直到某天上午,一陣帶著濃厚鄉土口音的哭嚎聲打破了平靜。
宋無瑕的內線電話打進來,聲音里帶著一絲煩躁。
“紀總,樓下,有點情況,您老家,山南紀家坳那邊,來了七八個人,堵在大廈正門口,領頭的是您五叔公家的紀老五,還有個遠房表叔紀有田,他們坐在地上哭說您發達了不認窮親戚,要餓死他們了。”
老家?紀家坳?
我捏了捏眉心,一些模糊的記憶浮現。
灰撲撲的山村,泥濘的土路,幾張刻薄的臉孔。
那點稀薄的血緣,在我父母早逝、獨自掙扎的年月里,從未帶來暖意,只有冷漠。現在倒想起“血脈至親”了?
“讓他們派個能主事的,去旁邊接待室等著,其他人,清走。”
“是。”
宋無瑕應下。
沒多久,接待室的監控畫面切到我屏幕上。
兩個中年男人被保安帶了進來,領頭的黑瘦且一臉算計,是紀老五。
另一個年紀大些,滿臉褶子,透著懦弱和貪婪,是紀有田。
他們身上帶著塵土氣,坐在真皮沙發上,眼神貪婪地四處打量。
紀老五搓著手,擠出悲苦的表情。
“久昇啊,可算見著你了!老家日子難熬啊,山洪沖垮了田,房子裂了縫,你五嬸子病得起不來,藥都抓不起,娃娃們餓得叫!走投無路了哇!”
紀有田跟著嘆氣。
“是啊久昇,一筆寫不出兩個紀字,你是咱紀家坳飛出去的金鳳凰,當了大老板,手指縫里漏點,就夠我們活命了,不能看著老家的親骨肉餓死啊!”
我看著屏幕里兩張涕淚橫流的臉,只覺得反胃。
去年老家風調雨順的報告還在我案頭,他們去年新蓋的兩層小樓照片,也在助理文件夾里。
我拿起內線電話,撥給宋無瑕,聲音足夠讓監控聽到。
“宋助理。”
“紀總。”
“老家來了幾位長輩,生活不易,念在同鄉之誼,你安排一下,后勤部、物業,或者郊區工廠,看看有沒有清閑點的位置,工資,按集團最低標準走,保險公積金一樣別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