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鏡子里那個“我”,他的嘴角,正掛著一絲極其詭異的、僵硬的微笑。
那笑容,充滿了嘲諷和惡意,仿佛在說:“你終于來了。”
我感覺自己的血液在瞬間就凍成了冰。我猛地閉上眼,再睜開,鏡子里的影像恢復了正常。那個詭異的笑容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覺。
“啊——!”
我發出一聲壓抑已久的、撕心裂肺的尖叫,連滾帶爬地從浴室里逃了出來。我甚至顧不上穿鞋,光著腳就沖到了外堂,一把抓起柜臺上的老式轉盤電話,用顫抖得幾乎握不住聽筒的手,開始瘋狂地撥打二叔的傳呼機號碼。
嘟……嘟……嘟……
漫長的等待音,像是在對我進行凌遲。我幾乎要絕望的時候,電話終于被接通了。
“喂?三更半夜吵咩啊?老子明天還要開工啊!”電話那頭,傳來尋呼臺小姐懶洋洋的、帶著濃重睡意的聲音。
“call……call你老母啊call!快!幫我call陳長庚!十萬火急!讓他立刻回電話!快!”我幾乎是在用吼的。
掛掉電話,我縮在柜臺后面,將鋪子里所有的燈都打開,死死地抱著那個銅煙灰缸,像一只受了驚的兔子,警惕地看著四周。
每一陣風吹過,都讓我覺得是那個女人在對我吹氣;每一個細微的聲響,都讓我以為是她又出現在了哪個角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鍋里煎熬。就在我快要徹底崩潰的時候,鋪子里的電話,終于“鈴鈴鈴”地響了起來。
我像觸電一樣,一把抓起聽筒。
“喂?!是不是二叔?!”
“衰仔,鬼叫咁大聲做咩?想奔喪啊?”電話那頭,傳來二叔不耐煩的、帶著濃重背景噪音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某個嘈雜的麻將館里。
“二叔!救命啊!她……她來了!她就在我房間的浴室里!”我語無倫次地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地都跟他說了。
電話那頭的二叔,聽完我的話,并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立刻趕過來,反而沉默了片刻。
然后,我聽到了他的一聲嘆息,那聲音里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早跟你說了,讓你遠離水源!讓你把信物帶在身上!你個蠢貨,是不是把它丟得遠遠的?”
我心里一驚,他怎么知道?
“蠢貨中的蠢貨!”二叔在電話里破口大罵,“那東西是信物,也是引子,更是‘鎮物’!她跟著的是信物的氣息,你把它帶在身邊,陽氣還能壓制一下。你把它丟得那么遠,她當然就要來找你了!你以為我的警告是跟你開玩笑的?”
“那……那我該怎么辦?”我帶著哭腔問。
“怎么辦?涼拌!”二叔不耐煩地罵道,“聽好了,我現在教你最后一招,要是再搞不定,你就自己準備好棺材吧!”
我趕緊豎起了耳朵。
“去找你穿過的、最臭的一雙襪子!記住,是越臭越好,最好是穿了一個星期沒洗的那種!”
“啊?”我愣住了,“要……要襪子干什么?”
“廢話!讓你找你就找!”二叔吼道,“找到之后,把那只繡花鞋,用你的臭襪子,里三層外三層地給它包起來!包得嚴嚴實實的!然后,塞到你床底下最深、最暗的那個角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