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天已開始暗下,太陽西落的晚霞染紅了大半片天,最后的陽光也在變的黯然。邵平凡踩在冰面上,冰層中的寒意滲入鞋底凍的腿都是疼的。
負責掃尾的隊員回來了,潘瓊走出小屋望著屹立在冰天雪地中的修長身影,仿佛被遺忘般孑立,世界遺忘了他,而他也在排斥著世界。
“晚上是尸蟲最活躍的時間段,先在這休息一晚明早趕回。”潘瓊和隊員說。
“是。”隊員們口中應著,情緒都有點低落。
潘瓊知道他們在苦惱迷茫,想安慰可又不知說什么,淪陷區一行損失慘重,現在又一人倒下了,而且尸蟲產卵進入繁殖期,人類還有未來嗎?
當最后一縷光亮消失在天際,黑暗再次籠罩大地,本就不大的屋子容納幾人后顯得有點擁擠,幾人只是沉默的呆坐著走神,除了呼吸聲小屋內靜的宛如墳墓般。
“咔咔,咔咔。”清脆的嗑瓜子聲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幾雙眼睛統一朝門口望去。
小屋門檻石上,邵平凡弓著背磕著瓜子,搭在肩上的破舊紅色圍巾是他身上唯一的色彩,明明是個青年,卻給人種傴僂老者的風霜和滄桑。
今日他戰斗的英姿隊員們記憶猶新,把人視作食物的尸蟲在他跟前跟一只生命脆弱的小可憐只能任他收割走生命,彪悍的讓人頭皮發麻。
“如果你在藍區現在一定是我的長官。”潘瓊半玩笑半認真的說。
潘瓊的聲音響起的突兀,但邵平凡并未給出任何回應,‘咔咔’的嗑瓜子聲不見中斷。潘瓊已了解他悶葫蘆似的性格,所以對他的冷漠也不氣惱。
潘瓊停停頓頓說了很多,邵平凡一句都沒回答,直到潘瓊嘆口氣自嘲,“也許上回你說的對,我活不到三十。”
“每天都有人在死,多你一個不意外。”邵平凡的聲音平靜的不見一絲波瀾。
邵平凡的突然回應讓潘瓊一怔,跟著便笑了,可笑過又是苦澀,“現在活著都這么辛苦,尸蟲繁殖后只怕更加艱難?”
邵平凡不說話了,他仰頭盯著空中的圓月怔忪出神,他想起一位故友曾說的話‘一切的災難都是地球對人類的懲罰’,本是句酒后玩話,但其實也是有道理的。
“繁殖后也是蟲,像平時一樣處理就行了。”一個隊員插嘴說了一句。
他年齡才二十二歲,二十年前尸蟲初代繁殖時他才剛兩歲,在他的記憶中全是死亡和戰斗,未曾享受過和平的他要比潘瓊少一些憂慮,正應了那句‘想的少,苦惱就少’。
邵平凡從口袋摸出裝有蟲卵的盒子,眼睛怔怔的盯著看,如果只是數量上的繁殖倒也不可怕,但一向準的出奇的直覺卻告訴他絕非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