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讓自己死前再吃到一口肥肉,那才是真的大老爺,管他姓周還是姓青。
夏老漢就這么模模糊糊的想著,屋外的吵嚷聲卻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shí),甚至夾雜著鄰居家那扇破門被推開的聲音。
“真的!我都看見了!縣衙門口的米面都堆成山了!”
“不止,還有粥棚!熬得是肉粥!筷子插進(jìn)去不倒的!那香味,幾里外都聞得見!”
肉粥?!
這兩個(gè)字一下子讓夏老漢清醒了過來。
他猛地從炕上坐了起來,那一下動作太猛,讓他眼前一陣發(fā)黑,險(xiǎn)些栽回去。
真的?!
聽著門外吵嚷的議論聲,他下意識的推了推旁邊的老伴。
“老婆子,你聽見沒?外面說縣衙放粥了!”
“是肉粥,是肉粥啊!!!”
夏老婆子也聽見了,她那雙空洞的眼睛里,終于有了一絲神采。
她掙扎著從炕上爬下,和夏老漢互相攙扶著,推開了那扇破門。
等他們走出家門到時(shí)候才發(fā)現(xiàn),本來死城一般的永寧縣,此刻仿佛活了過來。
無數(shù)扇緊閉著的房門打開,面黃肌瘦的百姓們從家里踉踉蹌蹌的走出,朝著縣衙的方向前進(jìn)。
一個(gè),兩個(gè),十個(gè),百個(gè)
涓涓細(xì)流,匯聚成河,最后在縣衙門前,聚集成了人山人海。
當(dāng)夏老漢攙著老伴走到縣衙門口的時(shí)候,他們被眼前看到的一幕震驚的說不出話。
足足有三人高的,由一袋袋糧食組成的米山就那么堆在縣衙門口的空地上。
縣衙門口,那面鳴冤鼓被擦得干干凈凈的,上面的黃色的污垢和纏繞著的藤蔓全都被清理一空。
一個(gè)魁梧的漢子正拿著鼓槌,用力的敲打,口中聲嘶力竭:
“開倉——放糧嘍——!!!”
“開倉——放糧嘍——!!!”
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傳開,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聚集于此。
而在米山兩側(cè),則是兩幅截然不同的畫面。
一側(cè),是數(shù)十名黑甲親衛(wèi),他們手持長槍,組成了一道人墻,將激動的百姓和米山牢牢隔開,維持著現(xiàn)場的秩序。
他們的眼神雖然冰冷,但對百姓卻沒有先前縣衙里家丁那般兇惡。
而另一側(cè),則是王大貴帶著幾十個(gè)民夫立起來的粥棚,他們挽起袖子,合力攪動著一口足有三四人合抱的大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