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處有個猙獰的疤痕,像是被刀剜過。“我這心口,是蘇晚姑娘劃的。”
他的聲音嘶啞,“那年她找到我,沒開槍殺我,只是說‘若有來生,讓個中國人’。”
茶館的梁柱突然劇烈搖晃,墻上的灰漿簌簌落下,露出里面藏著的泛黃紙頁。上面是別動隊成員的名單,每個名字旁都有個紅叉,唯有
“王
xx”
的名字旁畫著個問號,旁邊寫著
“悔過”
二字。
“他后來確實救了不少人。”
林墨在紙頁的夾層里找到張民國三十五年的《申報》,報道里說,有個匿名者向游擊隊提供了日軍軍火庫的位置,幫助炸毀了七座倉庫。記者附了張匿名者的背影照,那人手里拿著個紫砂茶壺,壺身上的玉蘭缺了半朵。
蘇晚的身影在名單上漸漸透明,灰色軍裝化作淺藍色旗袍。“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她的指尖撫過
“王
xx”
的名字,紙頁上的紅叉突然變成了朵完整的玉蘭,“他用后半輩子償還罪孽,也算對得起那些犧牲的人了。”
當煙味散盡時,老板已經不見了。茶館的八仙桌上,放著個打開的木盒,里面是十二枚嶄新的玉蘭徽章,最后一枚上刻著
“王
xx”,旁邊用小字寫著
“贖罪者”。
林墨走出茶館時,夕陽正穿過雕花的窗欞,在地面投下無數玉蘭花瓣的影子。他回頭望去,茶館的二樓窗口,老板正朝著檔案館的方向叩拜,手里的紫砂茶壺冒著裊裊熱氣,壺身上的半朵玉蘭,在光影中仿佛變成了完整的一朵。
回到出租屋,林墨把銅制貓頭鷹吊墜放進鐵皮盒。深夜的書房里,十二本日記突然通時合攏,封面上的照片自動拼成一張完整的合影
——
十二名軍人和蘇晚站在玉蘭樹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背景里的天空湛藍如洗。
日記本的最后一頁,新增了行沉穩的字跡:“罪孽可贖,初心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