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顧維,謝冬梅一轉身,就對上了鄭明禮那雙寫滿了震驚的眼睛。
鄭明禮看看門口,又看看自己的媽,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次,才終于擠出蚊子哼哼似的聲音。
“媽……”
謝冬梅沒作聲,她越是這樣平靜,鄭明禮的心里就越是像被貓爪子撓一樣。
他終于忍不住了:“媽!那……那是十八萬!不是十八塊錢啊!”
“你哪兒來那么多錢?!”
“咱們家……咱們家哪有那么多錢?”
鄭明禮從上班那天起,每個月省吃儉用,連買瓶汽水都得掂量半天,這么多年下來,他自個兒存的錢,連五百塊都不到!
“十八萬……”他念叨著這個數字,“媽,那得是多少錢???把咱們家那棟小樓賣了,把我們兄弟幾個全都賣了,也湊不夠一個零頭??!”
他覺得這個買賣簡直虧到了姥姥家!
謝冬梅看著鄭明禮焦急的模樣,她知道鄭明禮是替自己擔心。
但她總不能告訴眼前這個傻兒子,他現在覺得是火坑的地方,是未來的黃金寶地。
她怎么跟他解釋?
說這個如今看來是天價的鋪子,再過十年,價值就能翻上十倍?
再過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會是百倍千倍,是普通人幾輩子都掙不來的潑天富貴?
顧氏的百貨大樓未來會成為寸土寸金的商業中心,而那個鋪子,就是中心里的中心,是會下金蛋的母雞?
重生最大的秘密,就是這無法與人言說的先知。
她收回目光:“錢的事,不用你操心。”
“可是媽……”
“把你的心,放在醫術上?!敝x冬梅打斷他,“我讓你背的《傷寒雜病論》,你背到哪兒了?‘回陽九針’的行針要訣,你可都記牢了?”
鄭明禮被問得一個哆嗦,腦袋瞬間垂了下去吶吶道:“記是記住了,就是還不太熟。”
“不熟就給我滾回去練!在我面前為錢的事咋咋呼呼,你能變出一分錢來?”謝冬梅聲色俱厲,“記住,我們謝家的子孫,安身立命的根本是手里的本事,不是兜里的錢!錢沒了可以再掙,本事丟了,就成了沒根的浮萍,風一吹就散了!”
這番話,與其說是訓斥鄭明禮,不如說是說給她自己聽。
她是有錢,但那些錢,都是一塊塊金燦燦的磚頭,藏在誰也想不到的犄角旮旯里。
在這個年代,一次性拿出這么多現金,足以驚動半個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