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祛病視若無睹,丟下一句話,就去員工辦公室里小憩去了。
不過這天夜里,除了那個胰腺切除術后并沒什么大手術,都是一些頭疼腦熱自己嚇自己的病人,唯一一個嚴重點的,是個手臂脫臼的年輕人。
傷者是一名二十三四歲年輕男子,手臂脫臼怪不了別人,純粹是自己作死。
他年紀大了,想練街舞,自己雙手合十按在墻上,做“開膀”——脫開之后,肩部關節可以靈活運用,跳hip—hop的時候可以做更多的動作,顯得更加瀟灑。
劉振看著這個比自己稍微大一兩歲的年輕人,似笑非笑道:“hiphop我也練過一陣子,開肩需要循序漸進,是你這樣搞只會把自己弄成殘廢。”
年輕人眉頭緊皺,指著自己軟綿綿的左手,苦笑:“我已經吸取經驗教訓了,以后一定注意,醫生,我這傷勢是不是很嚴重啊?要不要喊個主任來開刀動手術啊?我不怕痛的……”
這個年輕人似乎對醫院的等級有所了解,見馬博文和張雪梅xiong口的銘牌都是“住院醫師”,劉振更是連個牌牌都沒有,才有此一言。
聽了年輕人的話,劉振不置可否地伸出手在他左肩上捏了捏,觸碰了各個關節和上面的肌肉,對他的病情了然于xiong。
年輕人的確如他自己所言,很能吃苦忍痛,否則也不會狠到把自己肩關節活活按脫臼了。
劉振能夠感覺到,這個人因為常年練習街舞,上肢肌肉經過鍛煉,顯得勻稱有力,平日是好事,但是遇到這種脫臼,反而成了拖累。
強力的肌肉會將錯位的骨骼關節緊緊包裹在其中,對醫生施展復位手法產生嚴重的影響。
很多年輕醫生搞不定這種程度的脫臼,有足夠經驗的老醫生又因為年紀偏大,手上沒什么勁兒,更是拉不開。
所以年輕人確實歪打正著說對了,這個傷勢,的確“很嚴重”。
不過對于劉振來說,這并不算什么大問題。
這種脫臼,不能夠提前告訴好病人“我要幫你復位了”“我已經開始幫忙了”“你要放松肌肉”,這樣是不行的,越是這樣說,病人越是緊張,傷處的肌肉越是緊繃收縮,增大了難度。
古代醫學武學不分家,很多格斗家都是出色的醫者,過去的時候,詠春門的創始人葉問經常幫人處理脫臼。他就喜歡裝作嘴上跟別人閑聊,東扯西拉,手上不經意地一扯,咔吧一下,直接就把關節骨頭合攏在一起了。
劉振深諳此理,所以在施展救援之前,他需要分散患者的注意力,需要在病人本身肌肉神經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猝不及防地、突兀地運用手法復位。
于是劉振開始沖分地發揮自己的演技。
他面色沉凝地看著年輕人,眼里閃過不忍的光彩:“你這個病,非常嚴重,不及時治療的話,可能會導致終生殘疾,整個手都壞死截肢。”
“啊!”
年輕人不禁發出一聲驚呼,滿臉痛苦之色——心痛更甚于肉·體上的痛楚,如果這條左手斷掉了,他就要徹底告別自己心愛的街舞事業了。
他用一種近乎虔誠和哀求的語氣對劉振說道:“醫生,你一定要幫我啊!我不能沒有這條手!我是靠街舞吃飯的!沒了這條手臂,我就廢掉了!”
劉振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左肩上,輕輕按壓,似乎在檢查他的關節和骨頭是不是壞掉了:“我會盡力而為的,不過在此之前,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兒。”
年輕人全部心思都被劉振吸引了,絕望和痛苦雙重沖擊之下,搞得大腦模模糊糊,整個人都朦朦朧朧如墜霧里,哪里辨別的清楚劉振話語的真假?
他下意識地問道:“什么事兒?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幫你做到!”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劉振雙手拉著年輕人的胳膊,不輕不重地往下一按一壓,然后一推一掛,只聽“咔擦”一聲脆響,脫臼,好了!
劉振溫和一笑,對年輕人吩咐道:“我的要求就是,你回去之后買點豬蹄熬湯,補充點膠原蛋白和鈣質,這兩天不要做太多手部活動,免得再次脫臼。”
年輕人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左鍵,動了動手指和手腕,屈了屈肘子,好像大夢初醒一樣,滿臉不敢相信的神色。
又過了半響,他才傻傻地說道:“劉醫生,你的醫術跟誰學的?簡直神了啊!可以教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