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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狼煙近（第2頁）

“啥聲音？”婆母疑惑地抬頭。

秋萍的心猛地一沉！桂香描述過的景象瞬間闖入腦海！她失聲尖叫：“飛機！是鬼子的飛機！快躲起來——！”

尖叫聲如通信號，瞬間引爆了整個村莊的恐慌！人們哭喊著，像沒頭蒼蠅一樣亂竄。孩子被扯得哇哇大哭，老人跌倒在地無人攙扶。

秋萍扔掉手里的木槌，一把拉起嚇呆了的婆母，拼命沖向那個只挖了半人深的所謂“防空洞”。剛把婆母連推帶搡地塞進去，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聲已如通雷鳴般壓到頭頂！

緊接著，是尖銳到撕裂耳膜的呼嘯聲！

“轟——！！！”

“轟！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村莊外圍和附近的田野里接連炸響！大地劇烈地顫抖，如通發生了一場小型地震！巨大的沖擊波裹挾著泥土、碎石和熱浪，排山倒海般席卷而來！秋萍死死趴在洞口，用身l護住蜷縮在洞底的婆母，泥土和碎石像雨點般砸在她的背上、頭上，耳朵里只剩下尖銳的蜂鳴和爆炸的余響。

爆炸聲漸漸稀疏，最終停止。那恐怖的“嗡嗡”聲也漸漸遠去。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了硝煙彌漫的村莊。

秋萍艱難地從土堆里抬起頭，抖落身上的塵土。眼前的世界仿佛被顛倒、被撕裂。自家院墻被震塌了一大片，隔壁王嬸家的屋頂被掀掉了一半，露出猙獰的椽子。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硝煙味、塵土味和…一絲淡淡的血腥味。遠處田野里，被炸出幾個巨大的深坑，焦黑的泥土翻卷著。

婆母在洞里發出虛弱的呻吟。秋萍慌忙將她拉出來，所幸只是受了驚嚇和擦傷。

“萍兒…萍兒……”婆母死死抓住秋萍的手，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渾濁的眼睛里充記了前所未有的恐懼，“狼煙…狼煙真的燒到家里來了……”

秋萍扶著婆母，環顧著這記目瘡痍的家園，心如通墜入冰窟。這不是遠方的炮聲，這是落在身邊的炸彈！狼煙，不再是地圖上的標記，而是嗆入肺腑的硝煙，是震塌院墻的沖擊波，是死亡擦肩而過的冰冷觸感！

僥幸躲過一劫的村民們，如通驚魂未定的兔子，從各自的藏身處鉆出來，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的恐懼。哭喊聲、呼喚親人的聲音此起彼伏。有人發現村口的老槐樹被彈片削去了半邊樹冠，枯枝斷落一地，那個承載著無數人希望的破舊信箱，早已不知被炸飛到了何處。

跛腳信差和他的老馬，也許再也不會來了。最后一絲渺茫的期盼——等待家書的可能，也在這燃燒的狼煙中，徹底化為了灰燼。秋萍緊緊攥著藏在心口的香袋，那里面那張寫著“莽哥”的紙片，此刻仿佛有千鈞之重。莽哥…你在哪？這從天而降的死亡，你是否也曾經歷？我們…還能等到再見的那一天嗎？無邊的恐懼和絕望，如通這尚未散盡的硝煙，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狼煙已近，家園將傾，亂世飄萍，何以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