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你瘋了嗎?!”
江邢舟的聲音從混亂中擠過來,像是沒料到我的反應會這么大。
我偏頭看他,喉嚨嘶吼得發啞:
“那你呢?”
“江邢舟,你知道你簽的是什么嗎?”
他不知道。
他只是用那種混雜著痛惜與不解的眼神望著我,像是在看一個潑婦。
“念念,別鬧了,”他試圖掰開我攥緊的拳頭,指腹蹭過我掌心的血痕,“我知道他們以前做過很多傷害你的事,但他們畢竟是你父母,血濃于水。”
“血濃于水?”我笑出聲,眼淚卻砸在他昂貴的皮鞋上,“那我寧愿把我身上帶著他們基因的血抽干!”
江邢舟的動作僵住了,
可下一秒他還是固執地要把我帶離這片狼藉。
他說,七年了,該放下了,他們已經在庭外等著跟我道歉。
我靜靜地看著他胸前的律師徽章,突然問:
“江邢舟,你這么幫著他們,是為了蘇芮吧?”“許念!”
他猛地攥緊我的手腕,指節泛白,
“蘇芮這是公益訴訟,你不要因為她是你父母方的律師,就把什么事都扯到她身上!”
我有些恍惚,想起上周在書房門口聽到的對話。
他對著電話那頭承諾:
“芮芮,這場公益訴訟,我來想辦法,我一定會讓你勝訴,從而打開知名度的。”
那時我還在心里感嘆,江邢舟對他這個同校師妹可真好,好到我都有些吃醋了。
直到剛才法官宣讀諒解書,念出江邢舟作為“家屬代理人”的簽名時,我才明白,
原來他口中為蘇芮準備的“勝訴官司”,是我賭上半條命才敢站上的法庭,是我捂了七年都沒愈合的傷疤。
他用我的血淚,鋪就了另一個人的康莊大道。
可明明我每次和他出庭講起我的過去時,我都會哽咽發抖到講不下去。
明明我每次夢到從前的噩夢驚醒,都要攥著他的手才能平復。
而現在,那些我曾向他交付的脆弱,被他折成了刺向我的刀。
江邢舟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許念,你哭什么?我撕了那份諒解書,我們重新起訴,行了吧!”
我茫然地抬手摸臉,
剛才在法庭上砸翻桌椅時沒掉的眼淚,此刻正順著下巴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