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頭冷汗地蜷縮在地上,像個被觀賞的怪物。
半晌,我才緩過勁來。
我扯住離我最近的一個記者的褲腳,用沙啞的嗓子說:
“這兩個人重男輕女,從小就虐待我,冬天讓我洗冷水澡,生病不給我治……只因為他們覺得我是個賠錢貨,換作你們,你們會原諒嗎?”
被我抓住褲腳的記者眼神閃爍了幾下,
最后還是掙脫了我的手,往后退了退。
我勉強坐起來,“還有,我的腿——”
“所以許小姐,你還是堅持不原諒他們,要將他們送進監獄嗎?”
“當初你要殺了你父母,這事是真的嗎?”
我啞然地看著遞到嘴邊的話筒。
終于明白,江邢舟說的“完勝官司”是什么意思。
只要官司贏了,真正的真相是什么,不會再有人相信。
之前我所做的一切,都會被釘上白眼狼的罵名。
而我父母,以前加諸在我身上的傷害,最終會被徹底淹埋,從施暴者,成為受害者。
從江邢舟替我簽下諒解書的那一刻起,我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我抬起頭,正好對上人群外江邢舟的目光,
他站在車子旁,眉頭緊鎖,卻沒有上前一步。
最后,他移開視線,轉身鉆進了車里。
我腿上傷口的疼,突然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
我猛地吐出一口血,意識徹底陷入黑暗。這場鬧劇最終以我被救護車拉走收場。
舊傷引發了急性感染。
我發起了高燒,整個人燒得昏昏沉沉,像陷在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意識模糊間,總覺得又回到了那個潮濕的地下室,
黑暗里,只有鐵鏈拖地的聲音。
蘇芮果然沒辜負江邢舟的栽培,靠著我和父母的官司,一炮而紅。
新聞報道上,她一篇辯護詞寫得情真意切。
把我父母描述成含辛茹苦的可憐人,字里行間都在暗示我是個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報道的最后,是她在法庭上讓我父母展示布滿老繭的手。
“這雙手曾為你搬過磚、扛過水泥,你怎么忍心讓它們戴上手銬?”
一句話,讓我成了網友口誅筆伐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