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針的動作,有條不紊,優雅細致。
顧傾城痛到緊咬牙關,一句話都說不出了,只盼著他動作快點,盼著時間流逝得快點。
整個感官都是昏昏沉沉的。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針線拉扯著皮肉,那種鉆心刺骨的痛,讓她全身沁出一陣陣冷汗。
終于,伴隨剪刀“咔嚓”一聲,頭上一道泠泠清冷的聲音落下:“好了。”
顧傾城渾身松懈下來,才察覺到眼淚順著兩邊眼尾往下流。
無菌布取下,她被突然而來的光線晃得本能閉眼,又緩緩睜開,那副雙眼盈滿淚水的模樣,我見猶憐。
“呵,還哭了?我以為你不怕痛。”陸君堯取下硅膠手套,轉身扔進垃圾桶,瞥了眼冷嘲道。
顧傾城根本不想跟他說話,連正眼都不帶看一下。
護士扶著顧傾城坐起身,叮囑道:“你要去拍個片子,有家屬過來嗎?”
顧傾城聲音微啞,“沒有……”頓了頓又說道,“我自己可以,等我緩一緩。”
她起身坐到一邊去,這時候又有傷者送進來,醫護立刻投入到下一場急診救援中。
緩了幾分鐘,顧傾城起身拿著單據,去拍片。
但是強撐著走出幾步,還是覺得眼前眩暈,就跟喝醉酒似的,大腦控制不住雙腿,不由得一手扶墻停下了。
腋下突然一緊,一股力道鉗住了她。
顧傾城一驚,回頭看去,頓時沒好臉色。
陸君堯取下了口罩,頭上還戴著無菌帽,身上穿著無菌手術服。
這副模樣的他,跟平時見到的樣子很不同。
但那五官依然清晰明朗,英俊迷人。
顧傾城心想:白瞎了這張優越的臉。
兩人視線對上,男人也沒什么好臉色,低聲道:“你這種情況,最好有人陪同,腦震蕩的話要住院觀察兩日。”
顧傾城臉色蒼白,因為疼痛血色還未恢復,冷漠回絕:“不用,我等會兒就走了。”
“跟你家人服個軟,就那么難嗎?”
陸君堯的意思是,給家里打個電話,說出了車禍需要住院,讓個人來照顧下,不是難事——只要她肯開口就行。
可對顧傾城來講,這話無疑是在她傷口撒鹽。
她本就反感陸君堯,聽完這話更加火大。
要不是她現在陣陣眩暈,還惡心想吐,她高低要狠狠罵這人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