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望向北方,晨光里,如巴圖派人送來的草原地圖正鋪在案上,上面用紅筆圈出了十二部的駐牧地。
“告訴弟兄們。”
李開拔出佩刀,指向南方:“休整結束,明日一早,兵發京城!”
刀光在陽光下一閃,映著遠處漸漸升起的炊煙,也映著一場即將到來的、終結亂世的風暴。
暮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緩緩蓋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
養心殿內,燭火搖曳,將天啟帝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投在斑駁的龍紋屏風上,活像個風中殘燭的孤魂。
他枯坐在榻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榻邊的青玉鎮紙,耳邊還回響著太和殿里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李開的名字像一道催命符,每隔片刻就往他心頭上撞一下,撞得他五臟六腑都跟著發疼。
“陛下,戶部王大人在外求見,說有緊急要事稟奏。”
內侍的聲音小心翼翼,帶著幾分察言觀色的謹慎。
天啟帝眉頭猛地一蹙,眼中閃過一絲厭憎:“讓他滾!朕不想見任何人!”
白天在太和殿上,就是這個王顯拍著胸脯保證蠻族能替他除去心腹大患,結果呢?
蠻族十萬鐵騎成了李開的降兵,反倒讓那反賊如虎添翼。如今還有臉來見他?
“陛下,王大人說……說他想到了退敵的法子,是唯一能救京城的法子。”
內侍跪在地上,頭埋得更低了。
“法子?”
天啟帝嗤笑一聲,聲音里滿是絕望的疲憊。
“連蠻族都擋不住李開,他能有什么法子?難不成要讓朕親自去給李開磕頭求饒?”
話雖如此,他卻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些。
畢竟,那是“唯一能救京城的法子”。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想抓住。
“讓他進來。”
良久,天啟帝啞著嗓子道。
王顯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進殿內,官帽歪斜著,袍角還沾著塵土,哪里還有半點戶部尚書的體面。
他“噗通”一聲跪在冰涼的金磚上,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額頭上瞬間起了個青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