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一個可能會讓趙家江山萬劫不復(fù)的決定。可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沒有選擇了。
福王趙常洵……李開……
這兩個名字在他舌尖打轉(zhuǎn),帶著血腥味,也帶著一絲絕望的期盼。
京城的夜,越來越深了。
洛陽,福王府。
鎏金銅爐里燃著西域進(jìn)貢的龍涎香,煙氣在穹頂畫梁間盤旋,將滿室的富貴熏得愈發(fā)粘稠。
趙常洵捏著那封燙金密詔,指腹反復(fù)摩挲著詔書上“朕弟常洵”四個字,突然“噗嗤”笑出聲來,笑聲在空曠的正廳里滾蕩,驚得梁上燕雀撲棱棱飛起來。
“陛下……終于想起朕這個弟弟了?”
他將密詔往紫檀木案上一拍,金絲蟒袍的袖口掃過案上的玉盤,幾顆鴿卵大的東珠滾落在地,發(fā)出清脆的響。
侍立一旁的長史忙躬身道:“王爺,天啟帝許您世襲罔替,食邑三州,這是要將半壁江山托給您啊。”
“托?”
趙常洵挑眉,眼角的皺紋里淌出幾分譏誚。
“他是沒轍了。李開的刀架到脖子上,才想起洛陽有個能喘氣的弟弟。”
他起身踱了幾步,腰間玉帶撞得玉佩叮當(dāng)作響。
“不過也好,這京城的門,朕等了十年,總算有人主動來開了。”
“傳九郎他們來。”
趙常洵對著門外喊了聲,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片刻后,九個身著錦袍的少年郎魚貫而入,個個身姿挺拔,眉宇間帶著趙家人特有的倨傲。
長子趙少康沉穩(wěn),次子趙少勇剛猛,到了九子趙少安,卻是個眉眼帶戾的少年,左眉骨上一道淺疤,是去年在沐陽郡邊界與李開部眾沖突時留下的。
“父王喚兒等前來,可是有要事?”
長子趙少康率先躬身問道。
趙常洵抓起密詔,揚(yáng)了揚(yáng):“京城來的信,陛下讓咱們?nèi)腙P(guān),去會會那個李開。”
話音未落,趙少安已猛地抬頭,眼中瞬間燃起火焰,左手下意識攥緊了腰間的佩刀:“李開?那個徐州來的鄉(xiāng)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