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覬覦的不是護駕,是龍椅。可惜,你看錯了時代,也看錯了我。”
趙常洵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最終頹然低下頭。
鐵鏈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被鄉兵押往囚營。
地瓜走到李開身邊,擦了擦臉上的汗:“旅長,福王的殘部都清剿干凈了,洛陽那邊也派人去接管了。”
李開點頭,望向東方京城的方向。
晨霧中,汴梁城的輪廓漸漸清晰。
“休息一日?!?/p>
他轉身下令:“明日,兵發京城?!?/p>
太和殿的銅鶴香爐里,檀香早已燃盡,只剩下半截焦黑的香頭斜插在灰里。
殿內靜得可怕,連陽光透過窗欞落在金磚上的聲響,都清晰得讓人發慌。
天啟帝癱坐在龍椅上,雙腿間的明黃色龍袍洇開一片深色的濕痕,順著椅腿滴滴答答往下淌,在金磚上積成小小的水洼。
他渾然不覺,只是死死盯著階下那封剛遞上來的軍報,手指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福王……被擒了?”
他的聲音劈了叉,像被踩碎的瓦罐。
“五萬鐵騎……就這么沒了?”
軍報上“汴梁大捷,福王趙常洵兵敗被擒,殘部盡滅”幾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眼前發黑。
三天前,他還對著王顯的密信幻想漁翁之利。
可現在,那把用來“驅虎”的刀,不僅沒傷到李開,反倒被折成了兩段,連刀柄都砸到了自己臉上。
“陛下……”
旁邊的內侍想上前替他遮掩袍角的濕痕,卻被他猛地揮手打開,指甲劃破了內侍的手背。
“滾!”
天啟帝嘶吼著,聲音里帶著哭腔:“都給朕滾!不……你們說!現在怎么辦!”
他猛地從龍椅上掙起來,龍袍的下擺掃過地上的水洼,濺起一片泥點。
階下的百官齊刷刷低下頭,沒人敢看他那張慘白扭曲的臉。
王顯早已癱軟在地,官帽滾到一邊,露出光禿禿的頭頂。
他張著嘴,喉嚨里嗬嗬作響,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福王兵敗的消息傳來時,他正在府里清點細軟,想著一旦京城失守就逃去江南,可現在,連逃的力氣都沒了。
李開連福王都能擒獲,這天下,還有哪里能藏得住他?
文天祥站在文官隊列里,花白的胡子微微顫抖。
他望著龍椅上那個失魂落魄的皇帝,望著階下一片死寂的同僚,心里只剩下一聲長嘆。
從引蠻族入關到召福王勤王,每一步都走在飲鴆止渴的路上,如今毒發攻心,哪里還有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