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塊松木板被夜風推得晃了晃,露出后面半枚生銹的鐵釘。
段景宏盯著那鐵釘看了半晌,突然笑了,這倉庫以前怕是個木工房,地上散落的刨花還帶著松木的清香。
他慢慢蹭過去,用腳尖勾出塊鋒利的木片,悄悄藏進袖口。
“當務之急,我要先給葉瀾滄遞個信。”段景宏對著破窗透進的光晃了晃木片,刃口在暮色里閃著冷光,“要讓她知道寸文山已經起疑,但目前一切安好,絕對不能讓警方貿然行動,否則接下來我這臥底就困難了。”
可倉庫的鐵門被鐵鏈鎖得死死的,門縫里能看見外面守著的兩個黑褂漢子,正蹲在地上用樹枝劃著什么,時不時往這邊瞥一眼。
段景宏靠回墻根,聽著遠處火車鳴笛的聲音從云層里鉆進來。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金鏈子,那是用鍍金銅絲擰的,接口處已經磨出了灰白的底色。
今早被吊起來時,這鏈子在胸前晃得叮當響,倒成了最像“土老板”的證明。
段景宏扯著鏈子往頸后繞了兩圈,突然聽見倉庫外傳來腳步聲,鐵鏈在鐵門上摩擦的“嘩啦”聲由遠及近。
“得裝的再害怕點。”段景宏往眼睛里抹了把汗,讓睫毛濕漉漉地耷拉著,然后重新靠回墻角,等著鐵門被拉開的瞬間。
市公安局專案組的會議室里,日光燈管發出“嗡嗡”的低鳴,將每個人臉上的疲憊照得一清二楚。
王隊長指間的煙蒂已經積了長長一截灰,他猛吸一口,煙霧嗆得他咳嗽兩聲,目光掃過桌上攤開的地圖。
聚寶齋周圍的街巷被紅筆圈了三個圈,最里層的圓圈旁寫著“段景宏最后出現位置”。
“老吳,你再確認一遍。”王隊長的聲音帶著徹夜未眠的沙啞,指節叩在桌面上,“昨天傍晚,段景宏給你的信號確實是‘一切安全’?”
老吳坐在角落的折疊椅上,軍綠色挎包放在腳邊,拉鏈上掛著的銅哨子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
他掏出個磨得發亮的記事本,指尖劃過前天的記錄:“沒錯,窗簾動了三下,跟約定的一樣。”
“我讓三組在茶館盯到后半夜,聚寶齋沒任何異常,龍楚雄還跟往常一樣鎖門熄燈。”他頓了頓,喉結滾了滾,“可今天早上七點,換班的同志說,段景宏就沒再出現了。”
葉瀾滄猛地站起來,軍靴在地板上磕出“噔噔”響。她昨天換下來的警服還沒來得及洗,袖口沾著的機油漬格外顯眼:“不用懷疑,肯定是出事了!寸文山那老狐貍多半對景宏起疑了!”
她伸手去抓椅背上的外套,“我帶一組去聚寶齋,就說例行檢查木材走私,趁機摸摸情況!”
“坐下!慌什么慌!”王隊長把煙蒂摁在煙灰缸里,火星濺起時,他的眉頭擰成個疙瘩,“現在去?不等于是告訴寸文山,段景宏是咱們安排的人?這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自爆身份了?”
他推開椅子走到地圖前,紅筆在聚寶齋的位置重重一點,“聚寶齋后面的密室連通著三條巷子,硬闖只會打草驚蛇,萬一他們把段景宏藏進密道”
話沒說完,會議室的門被推開,負責技術的小張捧著筆記本跑進來,筆記本上跳動著雜亂的電波圖譜:“王隊,昨晚十點到凌晨三點,段景宏的定位信號突然消失了!最后消失的坐標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