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事,絕對是好事!”余剛往前湊了半步,聲音壓得像怕被風刮走,“有好處給他,就是……就是不方便跟您細說。”
他急得喉結直滾,視線越過張大爺往廠區里瞟,生怕錯過溫羽凡巡邏的身影。
張大爺盯著他看了足有半分鐘,直到余剛的額頭滲出層薄汗,才慢悠悠地舉起對講機,按下通話鍵。
“小溫在嗎?小溫在嗎?”他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帶著點沙啞的嗡鳴,“門口有個叫‘魚缸’的小年輕找你,說是有事兒。”
……
監控室的十六塊屏幕泛著幽藍的光,將溫羽凡的側臉映得忽明忽暗。
他正盯著倉庫區的畫面,看叉車司機老陳將一捆鋼材穩穩托起。
突然,桌面上的對講機“滋啦”一聲炸開電流雜音,像被扔進水里的電線。
張大爺帶著濃重鄉音的嗓門鉆出來:“小溫在嗎?門口有個叫‘魚缸’的找你”,尾音被電流咬得發碎,卻足夠清晰。
溫羽凡指尖在輪椅扶手上頓了頓,抬眼掃向門口的監控畫面。
余剛站在電動門外,黑色夾克的袖口挽到小臂,纏著紗布的右臂不自然地貼在身側,陽光在他肩頭鍍了層金,倒比上次在廠房里多了幾分人樣。
“果然來了。”他暗自點頭,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了兩下。
從廠房搏殺那晚起,他就知道這一天不會太遠——余家這種有底蘊的家族,絕不會欠著外人的情。
抓起對講機時,塑料外殼還帶著體溫,他按下通話鍵,聲音平穩得像結了冰的湖面:“小溫收到,這就來。”
輪椅轉過監控臺的轉角,橡膠輪碾過地板接縫,發出“咯噔”輕響。
經過丘詠的工位時,對方正趴在桌上打盹,《兵器知識》雜志滑到地上,露出頁印著坦克的彩圖。
溫羽凡順手撿起,輕輕放在桌角,輪椅繼續往前,轱轆聲在寂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
廠門口的風比監控室冷了三分,卷著廠區外的塵土撲在臉上。
余剛見他過來,立刻揚起手,臉上的笑比陽光還晃眼:“朋友,你這‘愛好’倒是堅持得緊。”他故意往輪椅上瞟了瞟,眼神里的調侃像投進湖面的石子。
溫羽凡沒接話茬,輪椅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停穩,金屬腳踏板蹭過地面的碎石:“你家小姐今天沒來。”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
“專程找你。”余剛收起玩笑的神色,往前湊了半步,聲音壓得低了些,“老爺子要見你,說得上是……當面道謝。”
“哦?”溫羽凡的睫毛顫了顫,指尖在扶手上輕輕摩挲。
他能感覺到心臟在胸腔里輕輕跳了一下——這可是踏進那個世界的門檻,比任何修煉功法都來得直接。
“去看看也無妨。”他微微頷首,嘴角勾起個淺淡的弧度,快得像錯覺。
轉頭看向傳達室的張大爺時,老人正扒著窗戶縫往外瞅,棉帽的耳罩耷拉著,露出花白的鬢角。
“張大爺,跟胡隊說聲,我出去一趟。”
張大爺推開玻璃門出來,軍綠色棉襖上沾著點煙灰,他往余剛那邊瞪了一眼,又轉過來拉住溫羽凡的輪椅扶手,聲音壓得像說悄悄話:“小溫啊,這小子看著就油滑,你可得多個心眼。要是不對勁,立馬給廠里打電話。”
“曉得曉得。”溫羽凡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細紋里盛著暖意,“您放心,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