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法克!”顧琛的聲音劈了個叉,寶藍色的袖口被他死死攥成一團,指節泛白。
方才還掛在嘴角的假笑徹底凝固,臉色比襯衫上的咖喱漬還要難看,連后退都忘了動作。
侯顯的軍靴后跟重重磕在石頭上,發出“咚”的悶響。
他瞪圓的眼睛里倒映著黑熊猙獰的臉,喉結瘋狂滾動著,那句“我超”剛出口就被自己的唾沫嗆住,咳嗽聲里全是掩飾不住的恐懼。
“吼!”
黑熊突然仰頭咆哮,聲波像重錘砸在三人耳膜上。
侯顯手里的手電筒“啪”地掉在地上,光束在地上亂晃,照得那些被震落的樹葉像受驚的蝴蝶。
顧琛的襯衫領口被震得貼在脖子上,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墻,每一次跳動都帶著瀕死的恐慌。
“跑啊!”袁盛的嘶吼像被砂紙磨過,他猛地轉身,卻因為腿軟踉蹌了兩步,軍靴在腐葉上打滑,差點摔倒。
求生的本能讓他顧不上體面,手腳并用地往前沖,后背被霞姐踢出來的傷被牽扯得生疼也渾然不覺。
侯顯被這聲喊驚醒,像被針扎的兔子般蹦起來,撿起地上的手電筒就追。
他的褲腿還在滲血,卻跑得比追溫羽凡時快了三倍,軍靴碾過枯枝的脆響在林子里炸成一串急促的鼓點。
兩道身影在黑暗里狂奔,手電筒的光束晃得像風中殘燭,腳步聲撞在樹干上又彈回來,襯得這片山林愈發死寂。
只有顧琛還僵在原地。
他的腳像被釘死在泥土里,寶藍色的襯衫后背濕了一大片,分不清是汗還是嚇出來的冷汗。
腦海里那個荒謬的傳言像魔咒般盤旋:“熊不攻擊不動的人……老獵人說的……”
他死死盯著黑熊越來越近的身影,看著那雙血紅的眼睛里映出自己的影子,全身的肌肉都在尖叫著逃跑,可膝蓋卻像灌了鉛。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里,疼痛讓他保持著最后一絲清醒——卻也讓他錯過了最后的逃生機會。
然而現實從不會給僥幸留余地。
山林里的風突然變得粘稠,顧琛后頸的汗毛剛豎起來,就聽見空氣被撕裂的銳響。
那是黑熊蒲扇大的熊掌,掌緣的黑毛被勁風掀起,像柄淬了冰的巨斧。
他甚至來不及眨眼,那團毛茸茸的黑影已經撞在胸口。
不是肉碰肉的柔軟,而是像被攻城錘迎面撞上,骨頭縫里瞬間炸開劇痛,五臟六腑都像被揉成了一團。
下一秒,他整個人像片被狂風卷走的廢紙,雙腳徹底離了地。
失重感攥住他的瞬間,視野里的樹影、月光、晃動的手電光束全攪成了一團亂麻。
身體在空中被無形的力量擰成麻花,先是左肩撞上橫伸的枝椏,“咔嚓”一聲脆響里,他聽見自己的慘叫被喉嚨里涌出的血沫堵成嗬嗬聲。
緊接著右膝磕在巖石上,劇痛順著骨頭縫往天靈蓋沖,旋轉的速度卻絲毫未減——三百六十度、五百四十度、七百二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