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少小離家老大回,記憶中似乎每個古爾邦節,都或多或少伴隨著風沙的陰影——要么就是節日當天黃沙漫天,人們只能緊閉門窗;要么就是節日前拼命修復防沙草格子,最后只能草草啃兩口餅,帶著滿身的疲憊入睡。
想今天,天空澄澈,微風和煦,人們可以毫無忌憚地在戶外歡聚的日子,真是太少見了。
悠揚的音樂從遠方傳來。
可是,胡梭立馬就覺得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兵團的男人不用對付沙塵暴了,可是他們立馬就被老婆給逮回家去,投入了另一場讓他們手足無措的“戰斗”——準備過節家宴!
這些往日彪悍的漢子,對付風沙還行,應付家宴,那就笨得很了,無奈家里的“最高指揮官”(老婆們)下達了作戰任務。
老趙本還想跟兄弟嘮嗑兩句,結果就被老婆揪著耳朵逮回家了。一進家門,就被塞進了廚房,任務——居然是清洗那一副滑膩膩、盤根錯節的羊腸子。
他拿著小刷子,在水盆前小心翼翼的,時不時被老婆教訓兩句:“仔細點,弄干凈了,別留殘渣。”
“知道,知道,這玩意可比扎防沙草格子難多了,我還不如回去扎草格子呢。”老趙一臉哭腔的。
結果他手一抖,一股帶著膻味的水“滋”地濺了他一臉,又繼續被老婆教訓一頓,“笨死了!”
王叔則被老婆下達命令——擺盤。
“哎,你可把我當酒店的服務生。”
“你干不干?”
“干——干——干——”
王叔負責擦拭那一套銅茶壺和銀托盤,一看見上面的繁雜的花紋,他的眉頭便扭成了扁豆結。
他拿著軟布,對著壺子的一個凹槽,使勁往里捅,嘴里念念有詞的:“這死角怎么那么多?怎么擦那么多遍,都還是不干凈。我補防沙草格子的時候,都沒有那么費勁。”
老婆則嫌棄他說:“行了行了,你是要往那壺里捅個洞嗎?趕緊去擺桌子。”
老胡和小胡則在家里受母親的指揮——疊餐布。
“哎,這活太容易了。”
不一會,父子兩就犯難了,哎,這玩意怎么那么不聽使喚,怎樣才能疊得四四方方、有棱有角呢?
老胡則一邊在說著自己當年疊被子,疊得跟豆腐塊似得;一邊手在抽筋。
兵團農場里,往日對抗風沙的號子聲,被男人們笨手笨腳弄出的叮當哐啷聲取代。
節日依然是狀況百出,手忙腳亂。
男人們抱怨著家務事難辦之際,胡梭看見的卻是風沙退卻之后,他們可以全身心投入家庭的溫馨,雖然有些狼狽,不過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