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王氏的娘家就在那邊,雖然關(guān)系不算太親近,但總歸是血緣親人,或許能找到些實在的勞力。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踏上了去王家莊的路。
剛到村口,就看見舒王氏的娘家門口圍了不少人,隱約傳來婦人的哭嚎和爭吵聲。
走近一看,只見顧陳氏正叉著腰,對著一個頭發(fā)花白、衣著雖舊但漿洗得干凈的老婦人尖聲叫罵,唾沫星子亂飛:
“哭!哭什么哭!現(xiàn)在知道哭了?當年要不是你這老糊涂心軟,撿了那么個來歷不明的賠錢貨養(yǎng)著,還當親閨女似的,哪會有今天這禍事?!”
“現(xiàn)在好了,人家親爹娘找上門來了,還是有錢有勢的主兒!張口就要人,不給就要告官!說我們拐帶!我呸!都是你!”
“都是你這個老不死的惹的禍!連累我們?nèi)叶家怨偎荆∥业拿趺催@么苦啊……”
原主的姥姥,也就是顧孫氏,只是抹著眼淚,佝僂著背,不住地嘆氣,臉上滿是愁苦和無助。
舒錦眉頭緊鎖,撥開人群走上前:“姥姥,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顧陳氏一見舒錦,那滿腔的怒火和怨氣仿佛找到了新的發(fā)泄口,三角眼一吊,陰陽怪氣地哼道:“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我們村新出的大能人、差點把自家燒個精光的舒錦丫頭嗎?”
“怎么著?你那精貴的家燒沒了,想起你姥姥這門窮親戚了?還是也想來打聽打聽,你娘那高貴的出身?”
舒錦沒理會她的刻薄,徑直走到顧孫氏身邊,扶住老人微微發(fā)抖的手臂,聲音放柔:“姥姥,您別急,慢慢說,到底怎么回事?誰來找我娘了?”
顧孫氏看著外孫女,渾濁的老眼里淚光更甚,哽咽著斷斷續(xù)續(xù)道:“錦兒啊,是、是你娘、你娘的親生爹娘,找、找來了……坐著大馬車,帶著管家仆役,好大的排場……”
“他們說、說秀兒是他們家早年失散的小姐……如今找著了,要接回去享福……”
顧陳氏在一旁尖聲插嘴:“享福?呸!人家說了,當年是被拍花子的拐走的!”
“現(xiàn)在認定是我們家這老虔婆撿到了故意藏起來不報官,要告她個拐帶之罪!要抓她去蹲大牢!連帶我們都要吃掛落!”
“人家可說了,要么把王秀交出去,要么就讓這老東西去頂罪!你說說,這不是天降橫禍是什么?都是這老東西當年心軟惹的!”
顧孫氏哭得更傷心了,緊緊抓著舒錦的手:“錦兒啊,姥姥、姥姥真不是故意的!”
“那年冬天,雪下得老大,我在村口雪堆里發(fā)現(xiàn)秀兒的時候,她渾身是傷,凍得只剩一口氣,小臉臟得看不清模樣,問她啥都不記得了……”
“我看她可憐,就、就抱回家養(yǎng)著了,我是真不知道她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啊,我只當是哪個遭了難的苦命孩子……”
“后來,后來村里閑話多,我一個寡婦帶著個女娃,實在難熬,才、才跟你姥爺搭伙過日子……”
老人說著,泣不成聲,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了多年的委屈和此刻的無助。
顧陳氏可不管這么多,本就對這個婆婆不喜的,現(xiàn)在像是找到了什么把柄,什么難聽的話都冒了出來。
“我看你們家家風就是有問題,你這個死老婆子偷人家小孩兒,你外孫女舒錦偷人家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