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從始至終,你我不相識,我確實無辜。可當年燁京城內,你初初踏進皇城,我遠遠地望見了你。”
“你眼中是這皇城的繁華、走過的民眾、即將到來的會試、遠在鄉間的云哥,你的過去與未來。可我眼中,只是你。”
“謝知池,從一開始,你不認識我的時候,我已經認識了你。”
“你站在人群之中,風吹動你的頭發,小小一縷迷了眼,你沒管,你往前走,一直往前。路過我身旁,走到我看不到的遠方。”
“這一次,我不要留在原地看你了。我有我的路需要走,這并不是與你背道而馳,只是我該走了。”
謝知池搖頭,他緊緊摟著林笑卻,他以為林笑卻燒糊涂了。
他撫上他的額頭,沒有覺得燙,反而涼,涼如月夜下的湖。
一定是謝知池燒得太厲害,才會襯得林笑卻沒有生氣。那不該是活人的溫度,月湖再美,人步入其中,會淹死的。
謝知池抱著林笑卻進了菩薩像內。
他脫了衣裳,用自己發燒的體溫溫暖林笑卻。
林笑卻給謝知池蓋好衣衫,想著用自己的體溫給謝知池降降溫也好。
陽光慢慢地西斜,快要落下去了。
肌膚相貼,謝知池的溫度,林笑卻的溫度,一夜池塘冰落雪化,枯荷逢春。
林笑卻撫著謝知池左手腕上的疤,撫他的指尖。
謝知池只是抱著他。
天未亮。
山下,傷勢未愈的蕭倦下了馬,錦緞包著十數把寶刀,蕭倦提著上了山。
山上,謝知池穿好衣衫,解開了包扎右手的綁帶。
“你留在這。”謝知池道,“我或蕭倦死了,你再出來。”
林笑卻躺在菩薩像內,沒說話。
謝知池提劍欲走,林笑卻拉住了他的衣角。
但林笑卻到最后也沒有說什么。
他一指一指松開了。
謝知池并未立即離去,他道:“林笑卻,我的恩怨,從始至終與你無關。”
“過去是我牽連了你。”
“倘若我死了,你幫我帶句話,告訴云哥,謝知池甘愿投胎,離去時并無怨言。讓他不要報仇,好好活下去。”
“當年我爹的恩,云哥早就還清。這些年來,是我欠了他。”
謝知池話落往前走,走了幾步,不知為何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