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退回到戚御白第一次自盡的時刻。
林笑卻守在床榻邊,看見他合攏的眼流出淚滴。
林笑卻準備離開的時候,戚御白沒受傷的那只手捉住了他。
他不知道戚御白想抓住什么,可戚御白用的力很大,林笑卻能看見戚御白手上的青筋,山巒重疊,脈絡生長。
林笑卻坐了下來。
戚御白傷好之后,左手腕上留下了好些白色的疤痕。他本就白,可那疤比他的膚色更白,冷浸浸的滲人。
遺體已經火化,戚御白卻不肯辦葬禮。
他說還不是時候。
他請了很長很長的假,帶著一箱子五毛一塊的鈔票,說要到林笑卻以前的小城住。
林笑卻隨了他。
當初的房子林柔續著租金,所有零碎的東西都還在。
戚御白說這房子真小,不像是人住的,蝸牛應該住進來。
林笑卻說他可以住到別的地方去。
戚御白搖了搖頭。
他從箱子里掏出五毛錢,問林笑卻五毛錢的饅頭在哪里買。
林笑卻說漲價了,那是小時候的價格。
戚御白掏出兩張五毛,還想取出更多,林笑卻按住他的手:“夠了。”
“你回去吧,”林笑卻說,“我會申請把學籍調回來。你回去你的城市。”
戚御白沉默了很久,說對不起。
林笑卻松開了手:“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人已經離去。
林笑卻不能代替任何人說原諒。
戚御白還是留了下來。
他住得很不舒服,很不習慣。這房子一個月的租金,不夠他一頓飯。
他第一次意識到貧窮不是字面意義上的兩個字。噪音、氣味、光線、破舊的陳設……他甚至覺得房間是腐爛的,爬滿了蟲蟻,只是人的肉眼看不見。
他問林柔是不是打小住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