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秩的傷口撕裂,也倒在病榻上懨懨。
重新包扎好,喝了湯藥,百里秩昏睡前道:“不準把他關牢里,給他備些粥食。”
等粥食送到,林笑卻勉力喝完,碗剛放下沒多久,就跟著昏了過去。
王太后宮。
蘭姜怒道:“荒唐,秩兒到底中了什么迷魂藥。”
“這妖狐既然刀槍不入,那就試試鴆酒,”蘭姜將桌上擺設全砸在了地上,“給本宮毒死他。”
“虞溪,過來。”蘭姜坐上桌,手勾著他,“你說那妖狐死得該多不堪,才能解本宮心頭之恨。”
她舍不得秩兒受傷,忍心殺了百里霽,可秩兒被那妖狐所傷,竟還要悖逆母親護著那妖狐,太可笑了。
蘭姜撫上虞溪臉頰:“我為了秩兒,做了那么多事,該做的不該做的,遠遠超出一個母親該付出的一切,可他回報給本宮的,竟是如此……他長大了,再不是本宮膝下哄本宮開心的孩子。”
輕撫成了一巴掌,打得虞溪臉偏到一邊去,蘭姜氣息喘著,淚也流著:“都是本宮的孩子,本宮殺了一個還留一個,怎么剩下的那個也要遠離本宮了。”
虞溪扭過頭來,撫上太后淚滴:“大王只是一時貪玩,得到個新奇的玩具愛不釋手,等過段時間玩膩了,太后扔了砸了便是。如今卻不好硬拉開大王。”
“玩心盛時強硬拆分,大王只會無以復加地迷戀那妖狐,甚至怨恨管教他的母親。”
“只要等大王玩心過了,那被玩壞的玩具,多看一眼都膩煩。”
“太后娘娘,您不必臟了手,就讓大王自己擺弄吧。”虞溪吻上蘭姜眼尾,呼吸灼熱,手穿過喪事的素衣,撫上這璟朝最尊貴的女人。
虞溪說著林笑卻是玩具,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為了順從太后惹著大王是死局。
王太后需要情玉撫慰之時,他自然得幾分恩寵,王太后這勁頭過了惱羞成怒時,他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要想活得久些,大王跟太后更加生分才好。沒了孩子的愛,情夫的愛也顯得可貴了。
沉溺進他給予的快感吧,太后,和他一起墮入迷離之鄉,忘卻凡塵憂擾。
大王寢宮,百里秩疼醒了一次。
一寸之隔虛撫傷口,包扎的布白得生寒,百里秩喘了幾下,抬眸望向罪魁禍首,睡得倒踏實。
他撫上身旁人長發,幽涼如泉,百里秩慢慢撲倒在那發泉之中,聞到這安寧的異香。
遙遙月色搖搖欲墜,落到他唇上。
百里秩吻著發,耳鬢廝磨。
驚醒的侍從欲開口喚巫醫來,百里秩氣聲極低:“別說話。”是月泉路過他的唇,叫他生涼喑啞。
百里秩低眉垂目看怯玉伮,依舊說得輕聲:“燈亮些。”
侍從輕手輕腳多點了幾根蠟燭,滿室的昏暗慌不擇路躲到光火外。百里秩借這一時的光亮細細看白狐,燭火的飄搖曖昧叫他神情柔了些。
“怯玉伮,”他開口無聲,“怯玉伮……”多親昵的稱呼,活像兩人勾搭了一輩子,頭發都白了,他開一扇窗喚月亮,身后的人不依,爬到窗臺上垂眸看他,背后的月襯著,白發瑩亮,年老衰敗,依舊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