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宮之後會比現在好嗎?我知道你的家什麼樣,人說有繼母就有後爹,繁縷,你現在,衣食不缺,也見識過貴人,怎麼就會活不下去了呢。”
“我,紫蘇姐姐,唉……”繁縷抬了抬眼,繼而又垂了下去。
“怎麼了?”
繁縷輕輕搖了搖頭:“沒事。”
這叫繁縷如何說出口呢,她只是遺憾,該怎說,她心中有所惦念,林懷,真是有口難言。
即使言語從未表達過那些情意,可終究是為其歡喜過的。
心中尚懷一段情,即便未曾挑明,那些羞怯又暗藏歡喜的日子,是她情竇初開的第一個人,大概此後一生也不會忘記。
想起來,心里就如有大石壓得喘不過氣來,繁縷又覺得自己背信棄義,可他們之間,又沒有任何的諾言。
女醫館里人人知曉,繁縷被賜了與衛衣為對食,因繁縷為女醫官,二十五則就可以出宮,如此特下旨不得出宮。
除非與衛衣解除對食關系,可這簡直是癡心妄想,衛衣這樣的人,繁縷於他不過是個玩意罷了,怎會顧忌一個小小女子的意愿。
其實對於普通宮女來說,這說不定是件好事,可像繁縷這樣強制的,對食之人雖位高權重,卻是那麼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哪天萬一惹了他一個不高興,將繁縷殺了都有可能。
繁縷知道,有不少人心里嘲笑她呢,對食怕什麼,宮里哪個人沒有呢。
只求他看在曾經那點可憐到少的交情上,衛衣不要一怒之下殺了她,畢竟這地方,沒人會給她討回公道。
或者,死的時候賜她一口薄棺也好。
收拾好了心情,繁縷洗漱干凈,渾身仍然無力,但卻莫名生出一股孤勇之心,鏡子里的她蒼白孱弱,那里面的熱血卻沸騰著,活在當下,便好。
繁縷拿了收在妝奩的東西,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有絲絲不舍,還是收進簪盒中,藏在袖子里推門出來了。
清秋院里的人好幾天沒看見她出門了,看見她出來很驚奇,想上來說閑話的又被人拉住,使了眼色,這可是衛督主日後的督主,即便看不起也不能得罪。
她敲了敲桔梗的房門,卻發現沒有人,可今天似乎也不該她輪值呀!
隨手拽了一個人問:“桔梗呢?”
是梔子,她呆呆的說:“她不在,出去了。”她突然發現面前的人是繁縷,瞬間眼睛亮了亮。
“咦,繁縷,你好啦!”梔子忽而又覺自己說錯了話,下意識拍了自己的臉兩下。
“你沒事了?”
“沒事。”繁縷才張口說了兩個字,發現自己嗓音粗啞的說不清楚話,抿了抿嘴,擺手表示自己無事,握緊了袖中的簪盒。
這簪盒,其實還不還都一樣了。
只不過時時告訴她自己,她曾朦朧的似乎喜歡過一個人,在她還沒有發覺的時候,就已經斷了所有的活路。
就這樣罷,是生是死,前路如何,終究是要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此時,衛衣正在長安城的一家酒樓里,煞費苦心的為手中權勢籌謀。
“微臣見過攝政王。”衛衣低垂著頭,大燕的無冕之王,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