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也來叫她:“繁縷,你快去吧!”
繁縷看看立在外面的衛衣,心中也頗為忐忑不安,她從進宮就聽過這人的名字,無一例外的,都與心狠手辣掛在一起。
院子里的姑娘都躲得遠遠的,在廊下偷偷的看著衛衣,身形挺拔,菱唇杏眼,微褐色的眸子,白凈面皮。這樣的面容放在哪里,都著實不算差的,可惜卻是個閹人。
繁縷只好一步又一步的往前走,小心翼翼的站到了衛衣的面前,緊緊低垂著頭,謹小慎微。
“奴婢見過督主。”繁縷心下揣揣,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安。
衛衣只是突然想來看一看她,前幾次都沒有仔細正視過她,此時站在身前,才發現是個花瓣兒樣的江南小姑娘。
“不必多禮。”
繁縷不敢在他面前耍什麼小心思,相比察言觀色這一套,衛衣簡直就是老狐貍。
一旁的陸午看著她十分眼熟,看了好幾眼才認出來,這不就是那天照顧督主一夜的醫女嗎,心下突然有點可憐她。
衛衣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遍,才點頭道:“懂規矩就好。”
繁縷忽然杏眼微挑,淡若無物的抬眸掠過他的眼睛,紅唇微抿,素衣娉婷,顯然的水鄉少女。
與宮中各色美人相比,本身沒有出挑的地方,說不上美艷,只算得上中人之姿。
卻只那一抬眼,雨夜,柔荑,綠衣,種種驀然浮現眼前,無需分花拂柳而來,她已然入了眼。
衛衣抬手碰了一下之前受傷的地方,新傷已經愈合成了舊傷,看著面前的人,驀然指尖一燙,縮回了手,對著繁縷抿唇不語。
他輕描淡寫道:“過幾日,派人來接你去西廠,準備一下吧。”
繁縷還沒來得及震驚,衛衣轉身就帶人走了。
她看著一行人就這麼離開,心里嚇得怦怦直跳,只覺自己現在已經是命不久矣。
低著頭抿了抿唇,不管旁人湊上來說什麼,徑直穿過人群回房去了。
回到西廠,寧潤還沒有離開,小皇帝不缺他伺候,近日祿公公殷勤的很,不知怎麼從宮外找回許多民間玩意兒,哄得小皇帝把他們都拋到了腦袋後面。
這會見師父回來,急急的湊上去,問道:“師父,您可還滿意?”
寧潤早早讓人叫了女醫館的人來問過,還有那名白醫女的姐妹,風評很好,性子溫柔,關系簡單,無意又從陸午口中知道,那醫女還曾照顧過大人,那是再好不過了。
衛衣掃了他一眼,淡聲道:“提點著些,別讓人欺負了夫人去。”流言蜚語是不會少的,不是敵對的人,衛衣還是會寬容稍許。
“是,寧潤知道。”
寧潤自然不用督主提醒,一切都已經早早辦好了,無論怎麼說,皇帝親自下旨御賜的,對於督主都是一種榮寵。
“回去給夫人準備好房間,好好布置。”衛衣心情尚可,唇角含著一貫的笑意,只聲音里添了幾分干脆清亮。
這麼看來,那位姑娘算是討了督主的喜歡了。
而這邊的繁縷卻一身虛汗,急急仰頭喝了幾大口水,她真的是怕極了,死咬著發白的唇,過了一會,趴在桌子上長出了一口氣。
許含笑出宮給英國公老夫人診病去了,大約回來也是一個月後了,到了那時,已經是無力回天,紫蘇說的話還是挺有效果的。
紫蘇要帶新徒弟,繁縷的事情也是眾人皆知,便由梔子幫青黛看顧功課,不用輪值的時候,四個人都在紫蘇的房間。
梔子喝著茶,向紫蘇問道:“紫蘇姐姐,許醫女回來,會不會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