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許貴人那里出來,不知是暑伏天熱,這些人都是心浮氣躁的。
繁縷自然不知道,陛下除卻翠羽宮就是江月宮,而今桐嬪有孕,她們卻還沒有承寵,這麼人怎麼能不焦急。
貴人還沒有資格用馬車,繁縷只好走著回去,這就是她們宮女,風光與否,全看上面的主子。
“繁縷。”後面突然傳來一道聲音,繁縷轉頭看去,竟然是多日不見的桔梗。
桔梗穿著淡粉繡菱花的宮裙,頭上戴著一支蝴蝶玉簪,手腕上帶著只翠玉鐲子,眉如新月,亭亭玉立站在花叢里,很是有大宮女的樣子。
臉上的笑還算熱切,繁縷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如今看見桔梗這般笑,卻又較以往多了幾分怪異之感。
“見過桔梗姑娘。”繁縷微微頷首,如今桔梗在妃嬪前服侍,身份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她們尚且是沒有品級的醫女,桔梗之流就不同了,擔心桔梗是一回事,但身份又是另一回事。
桔梗端著手臂,輕輕翹了翹唇,微微笑道:“繁縷,如今見你,竟也這樣難。”似嘲諷又似感慨。
“我也是。”聽不出其中的意思,繁縷淡淡應了一聲,靜靜的等著她說話。
桔梗出乎意料的,沒有一點難堪之色,抿唇淡淡一笑道:“想不到,繁縷,幾月不見,你竟然和我這般生分了。”
繁縷偏過頭,道:“你想多了。”
“是嗎?”桔梗背對著她,微微昂著頭,抿了抿唇,問她:“繁縷,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錯了?”
繁縷縱有滿腔話,此時也不想和她說了,她只生硬地道:“我沒什麼資格說你如何,你有你不能說的苦衷,你覺得你沒錯,你就沒錯。”
“繁縷,如今你有督主護著,這日子可過得比我們好上許多,你看看你這衣裳料子,也比我們的順滑許多。”
繁縷瞬間抬起頭看著她,不是因為受到了稱贊,是為了這尖酸的話語而驚惱不已。
桔梗原不是這樣刻薄的人,短短兩三月不見竟然變得這樣勢利,繁縷不敢置信。
“桔梗姑娘,你說這些話什麼意思?”繁縷不耐的蹙了蹙眉,稱呼里刻意帶上了疏離的姑娘二字。
“繁縷,你有衛衣大人做靠山,可我們這些小宮女卻什麼都沒有,你也知這宮里個個都跟人精似得,捧高踩低。”桔梗說著說著便哽咽起來,言語之間更有許多不妥當的地方。
提起督主繁縷越發惱怒,她如今夜不能寐,總擔心一覺睡去,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偏生桔梗此時往她心上戳刀子。
她xiong膛起伏,冷笑一聲,口不擇言道:“桔梗,你若只為了擺弄炫耀,人前風光,只管到女醫館去揚眉吐氣,何必私下與我一人冷嘲熱諷。”
桔梗吃驚的看著她,遲疑道:“繁縷,你……”
素來溫和的繁縷脾氣突然這樣沖,桔梗也沒有想到,她當然知道繁縷是什麼脾性,這些話本不算什麼,她只是想,繁縷何必這麼大的氣性。
“我?”繁縷冷冷一笑,眸色冰冷,揚眉質問道:“桔梗姑娘,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