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給娘娘們居住的地方,冬天并不是很冷,繁縷、梔子和紫蘇抱成一團,坐在一個地方,大概是攝於繁縷身後有個西廠提督,大家都沒有靠近她們。
繁縷此時才有機會發問:“究竟怎麼回事?”
紫蘇較為鎮定一些,聽到繁縷問起,便答道:“聽說是娘娘突然腹痛難忍,但是查不出原因來,所以就索性把咱們這些為桐妃娘娘診過脈,開過方子的太醫和醫女都抓了起來,再進行審問審查。”
“這樣啊。”繁縷身體一陣陣的發冷,她們不知道這十一個人里是否就有謀害人命的那一位,牽連了這麼多人,她們還能活著回去嗎?
有膽小的甚至已經偷偷哭了起來,這種低迷的情緒最容易感染了,接二連三的有人開始哭,繁縷緊咬著下唇,紫蘇到底年紀比她們大了,看起來鎮定許多。
這時,紫蘇過來拍了拍她們的肩,說:“睡吧。”
大家紛紛找了地方和衣而睡,梔子伸過手來握著繁縷的手,低聲問她:“繁縷,你害怕嗎?”
繁縷心底恐懼油然而生,她不能說,好在現下都黑黑的,她們也看不見對方恐懼的表情。
她竭力壓穩了聲音,溫聲道:“別怕,又不是咱們做的,這麼多的太醫和醫女,哪有說砍就砍的。”
宮里不是講道理的地方,善良的人都是蠢的,繁縷也知道,她只能做到問心無愧罷了。
“嗯,我不怕,我不怕,我只是有點想我娘了。”梔子垂著頭,這樣喃喃說著,繁縷想,無論做不做虧心事,都會怕鬼敲門吧。
“沒事的,會過去的。”繁縷自己也是身陷囹圄,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語來,干巴巴的說了幾句,自己也覺得索然無味。
她這個時候,都應該躺在西廠溫暖的房間里,窗外有樹影淡淡,雪夜皚皚,屋子里燒著上好的炭火,燭火搖曳。
翌日,一日兩餐的送來,都是清粥咸菜一張餅,為了防止有人動手腳,都是干凈熱乎的,倒也還不算差。
可誰也不知道,這一頓飯是不是最後一頓,只盼陛下圣明,心慈仁善。
繁縷坐在角落里,一根一根的數著幔帳下的穗子,手指輕輕扒拉著,趴在膝頭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可能有些病態了。
平素若是這個時候,她應當在和督主一同用飯,暖黃明亮的燭火映得滿室,飯菜的香氣令人食欲大開。
一天兩天,眾人揣揣不安,三天四天,驚惶莫定,五天六天,渾渾噩噩,到了最後,繁縷索性也不想數了。
“繁縷,你說咱們還要關多久?”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要等事情查清楚。”桐妃娘娘的孩子沒有事,她們的性命就已經保住了大半條,余下的,就是等著查出真正的兇手了。
這一日,大門被打開,眾人一片騷動,聽見那又尖又細的聲音,高聲道:“醫女繁縷,出來問話。”
“是。”繁縷安撫的拍了拍梔子揪著她衣袖的手,起身跟著內侍走了出去,身後的殿門重新關閉。
出了西殿後,風雪紛飛,繁縷被人帶進旁邊的小房子里,陰冷森然,背著光的緣故,白日里也不是很亮堂。
兩個內侍坐在里面,桌上燃著燭火,繁縷進去後站在他們面前,四周陰森森的,讓人不寒而栗。
其中一人開口問道:“你是何時為桐妃娘娘診脈?”
繁縷答道:“奴婢是五月初八,為桐妃娘娘診出喜脈。”另一個人開始記錄她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