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攝政王面前,衛衣再濃重的戾氣也被壓得一干二凈,低著頭收斂起所有的算計心思,異常乖覺。
他們這種人,慣是會看臉色的。
攝政王妃隨後闊步而出,殷斯對其施禮,這樣的女子,怕是整個燕朝也絕無僅有,扶持了一位帝王,這雖然是他們的本職,但她真實的做到了。
左辭多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懷,笑了一聲,說:“好臣子。”
林懷戰戰兢兢的低下頭去,他不識得面前之人,但是,那一襲蟒袍,還有方才衛衣的反應,都告訴他,這個人不簡單。
迄今為止的燕朝,能著蟒袍的也不過是那幾位皇室親王了,柏賢王死,逆王也死,只剩下一位未見屍骨的攝政王。
“留著。”
“是,衛衣遵命。”衛衣瞥了一眼林懷,心道這人的運氣委實太好,頗有幾分遺憾方才沒有立即取了他的性命。
左辭看著手里的遺旨,想起他徹夜不眠趕回長安的那一夜,滿城的白籠燈火,重華殿中,父皇的遺體已經蓋棺,滿身的疲倦抵不過的悲慟與憤怒。
他所要的,從來都只是名正言順罷了。
“恭送王爺。”
進入到營帳里,衛衣沒有去看里面的左淩軒,而是看了眼打開的香爐,這里面的香料必是要收拾了的,衛衣不著痕跡的劃過香爐,果真已經干干凈凈的了。
衛衣袖中手微緊,殷斯送走了兩位,走到他面前,說:“衛督主,此舉大成,你想要什麼,都是易如反掌了,前途似錦啊。”
哪知衛衣搖了搖頭,看著他又嘆了口氣,垂頭喪氣的,殷斯有些莫名其妙,這話還不愛聽了嗎?這太監,陰晴不定。
多日之後,傳來消息說陛下戰敗,左淩軒被人拖行於戰場,屍骨無存。
最終江郡王倒是帶人找到了屍骨,只不過是挖了一片泥濘沼澤地中,攏著的衣袍頗像是左淩軒失蹤前的戰袍,再無證明。
所有人面面相覷,誰知道這是不是陛下的屍骨,真的往皇城運,若埋錯了,那就是千古之罪。
最終,左淩軒反而成為了唯一一個沒能葬入皇陵的皇帝,他在位年份不算少,但貢獻著實是說不上來,反倒是民不聊生。
還鄉
容華長公主離開了長安一段時日,這場戰爭結束的時候,長公主也回來了。
自此之後,長公主府的人緊閉門戶,世家夫人發現長公主容顏憔悴,數日纏綿病榻,轉好之後也沉默寡言,常常唉聲嘆氣。
然而這些事情,對比帝王更迭,這些不過是小事罷了。
新帝君臨天下,隱忍多年,除去心腹之患,安邦定國,帝召他御前問話,垂詢:“爾有何想?”
全身而退,衛衣跪伏於地,恭稟如是。
當日他回答了這四個字後,有些釋然,在此之前他滿心滿眼的野心,可是自那一夢之後,倒有些漸漸散漫了去。
帝雖訝然,依舊笑允之,西廠交付於陸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