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斂見狀,就要上前迫使他跪下,左辭卻朝她搖了搖頭,說:“清微你不要來,這是我與他的事情,由本王來解決。”
衛衣一抬眼,就看見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人,或者說是他不想看見的人。
但即便再不想看見,衛衣還是泰然自若的寒暄道:“林大人,這里的動靜吵醒你了?”
林懷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了看營帳里的人影,緊抿著唇,手中的劍出了鞘,他想殺了衛衣。
為何呢,誰讓他是宦官,是西廠提督,是奸佞小人,人人得而誅之。
他看向陛下的營帳,聽見里面傳出的嘶吼,問:“這里面,發生了什麼?”
衛衣撇嘴一笑,淡淡的說:“發生了什麼都不重要,很快就會結束了。”
“不,你們不能這麼做,我得殺了你。”
衛衣也抽出一把短劍,握緊了劍柄,不甘示弱,問了他一句:“敢問林大人,為公為私?”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然為公。”林懷持劍對他沖了過來。
衛衣笑嘆一聲,隨手調轉了一下手中的短劍,寒光銳利,尚且算得順手,說:“這又何必,識時務者為俊杰。”
“這話你去對鬼說吧。”林懷不屑於此,招式淩厲,衛衣擰腰錯身,轉腳跨步,避開了他的攻勢,隨即手如鷹爪,反手嵌住林懷的左臂,短劍朝對方的背心刺去。
林懷步伐靈敏,借著打開衛衣的力順勢避開,兩人激烈的纏斗在一起,也許是心里憋著一口氣。
兩人之間的力量并沒有了從前那麼懸殊,比之從前更加覺得彼此難纏,衛衣雖被他步步緊逼,但也未曾落到下風去,只是在耗費彼此的精力。
行動間,衣料摩擦著右肩,被繁縷咬過的那一處,略略刺癢了起來,衛衣動了動右邊肩膀,心想,索性就地解決了他,一勞永逸。
其實為公為私又如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衛衣眸子微瞇,殺機畢現,劍勢挾裹著淩厲的殺氣向對方的眉心刺去,正待得手之時。
“你敢……弒君。”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喝從營帳里豁然破出。
衛衣等人應聲回過頭,收斂了手中的殺招,恰見白色的營帳上驀然噴薄一片血色,而投在上面的高瘦人影,漸漸脫力屈身最後跌倒,左淩軒死不瞑目。
“陛下……”站在他面前的林懷,臉色瞬間頹敗,慘白一片,手中劍錚然落地,瞬間悲鳴一聲,砰然跪了下去。
寧潤肩膀猛地一顫,衛衣在旁邊抬手扶住他的肩頭,寧潤張了張嘴,最終低下頭去,再抬起頭就是平靜無波了。
衛衣轉回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鎮定自若,他低著頭,瞟了一眼頹喪失去憤怒的林懷,又摩挲著手中的短劍,嗟嘆一聲,心里尋思著,看來是殺不得了。
明月朗朗,夜涼如水,遠黛青山連綿起伏,真是好景致,好景致,花好月正圓,迤邐無邊。
今夜過後,將是嶄新的一天,也將是,燕朝新的篇章,這一段將會如何記敘,又是何等風貌,自有後人評說。
“衛督主,辛苦。”左辭掀簾出來,隨意地將劍插回劍鞘里,對他這樣說。
衛衣知道什麼意思,這里面的由他來收拾,撩袍跪下,連聲低首道:“不敢。”
到了攝政王面前,衛衣再濃重的戾氣也被壓得一干二凈,低著頭收斂起所有的算計心思,異常乖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