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數字都像重錘砸在心上。葉云閉了閉眼,眼前晃過一張張熟悉又模糊的面孔。
他猛地睜開:“撫恤,翻倍!從我的鹽利份子里出。鹽場那邊,徐山頂住了,傷亡不大,但鹽工受驚不小。”
龐大彪大步進來,帶進一股冷風:“大人,欽差那老閹狗走了,跑得比兔子還快!王扒皮像條死狗被拖走了,他那幾個狗腿子也被禁衛順手鎖了。”
“便宜他了。”葉云冷哼一聲,“周扒皮斷了一爪,只會更瘋。二狗!”
陰影里,二狗無聲無息地出現,肩頭的傷用布條勒緊,臉色蒼白但眼神銳利:“大人。”
“盯死西邊!周扒皮吃了這么大虧,報復…不會隔夜。還有青羊山,袁老大跑了,是個禍害。”
“喏!”二狗應聲,又悄無聲息地退入陰影。
“老龐,”葉云轉向龐大彪,“作坊…立刻挪!挪到后山鷹愁澗,那地方三面絕壁,只有一條采石小道能上,易守難攻。
挑最可靠的兄弟守著,進出都要對口令。火藥配方…分拆,核心的硝石提純和配比,只傳趙鐵匠和他兩個啞巴徒弟。”
龐大彪重重點頭:“明白!我親自去辦!”
葉云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目光落在角落幾個瑟瑟發抖又被松了綁的火藥工匠身上:“你們…受驚了。每人領十兩壓驚銀。
作坊挪地方,工錢翻倍。但嘴巴…給我縫死了!昨晚的事,誰敢往外吐露半個字…”
他眼神掃過,幾個工匠嚇得一哆嗦,連連磕頭:“不敢!小的們不敢!謝大人活命之恩!”
“去吧。”葉云揮揮手。
帳內只剩下葉云和胡大勇。胡大勇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大人,還有個事…硝土。野狐溝鹽礦伴生的硝土,之前剿匪繳獲的,快用光了。
這次守城,‘石雷’、‘鐵罐雷’消耗太大…沒硝石,咱的雷…”
葉云心頭一緊。這才是命脈!他猛地起身:“走!去鹽場!順便看看徐山和狗蛋。”
野狐溝,硝煙味混合著血腥和焦糊氣,彌漫不散。
被炸塌半邊的“望夫石”下,工匠和鹽丁們正清理碎石,加固受損的烽燧架子。
張狗蛋拄著槍,指揮著,聲音沙啞,但腰板挺得筆直。看到葉云,他咧嘴想笑,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疼得直抽氣。
“大人!”
“狗蛋,好樣的!”葉云拍了拍他完好的肩膀,“兄弟們的后事…”
“大人放心,撫恤都按您說的辦。”狗蛋眼圈發紅,“就是…就是鹽工們嚇得不輕,好些人想跑。”
葉云看向鹽場。巨大的鹽池在晨光下泛著白,但池邊一片狼藉,不少鹽棚被燒毀。徐山正帶著一隊槍兵維持秩序,安撫驚魂未定的鹽工,他臉上也添了新傷,但眼神沉穩了許多。
“葉大人!”徐山快步過來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