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放對他的信任和倚仗更甚于自己的三個親生兒子。
馬上顛簸,蘇荻只覺筋骨幾欲散裂,心里卻在感嘆:雖然曹放的親生兒子們對此頗有微詞,然觀今日之勢,曹放的偏心實不難理解——曹銳大動干戈,追捕自己兩月有余卻無疾而終;曹放神不知鬼不覺,出手便是雷霆一擊,令自己毫無半點轉圜余地。
曹猛未立刻取她性命,必定欲留她活口以繼續盤查那銀絲紫檀木匣的下落。
蘇荻心中清楚,那匣中所藏是一個圓柱形狀的銅鑰匙,卻不知道,這把鑰匙開得究竟是哪把鎖。
曹猛一行人的坐騎是冀北特有的逐云駒,顧名思義,此馬四蹄生風,日行千里可追云。
不消兩日,便能將蘇荻送至地處邊陲云洲的鎮北將軍府堂前。
蘇荻憂愁地盤算著,往好處想,尚有兩日光景,未必沒有脫身之機。
正思量間,忽見前方一陣急風驟起,滿地風沙漫卷而來,她下意識的瞇起了眼睛。
一眾逐云駒再難維持行云流水的疾行,混亂的嘶鳴聲中,整齊如雁陣的隊形變得零落而松散。
曹猛警覺如鷹隼,頓時暴喝一聲:“小心有人趁虛而入!”可話音未落,已來不及。
蘇荻忽聞幾聲凄厲的慘叫,緊接又聞身軀傾翻的悶響。
待風沙漸散,她再度睜眼,驚見三名壯漢已然墜落馬下,蜷縮著身子,緊捂雙眼,疼得翻滾不已,猩紅的血跡自指間縷縷滲出。
地面散落著數根青嫩的柳葉,血珠緩緩流過葉脈,襯得那青色愈發剔透。
街邊的行人商販驚惶失措,紛紛呼嚎著作鳥獸狀散去,諾大的長街很快變得空曠而寂靜。
溫煦的暖陽下,蕭肅的殺氣蔓延開來。
曹猛和其余三個壯漢穩坐馬背,紋絲不動,全神貫注地探查著周遭每一絲細微的動靜。
前方一道不起眼的小巷中傳出靴踏石板的輕微響動。
曹猛陰沉的眼眸中驟然閃過一道如電的精光。
他緩緩按住了腰間的佩刀,全身肌肉緊繃,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
小巷中緩緩轉出一個步伐沉穩的身影。
行至曹猛丈余處站定,青篾斗笠壓得極低,只露出線條分明的下頜。
“人,我要帶走。
”聲線冷硬如出鞘的刀刃,尾音未散,右手已緊握成拳。
是鳴川!蘇荻一剎欣喜若狂。
余光一瞥,卻又擔憂起來:曹猛身手不弱,單挑未必落得下風,加之還有另有三個幫手亦非善茬,鳴川身無防具手無寸鐵,實在贏面不大。
“動手!”曹猛一聲令下,雙方沒有半句多余的廢話,三個壯漢如箭般飛沖出去,手中的刀刃被陽光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個回合交手下來,蘇荻頗為刮目相看,鳴川面對三人合圍并未顯得吃力,身輕如燕的避閃中,仍能迅速尋得對方的破綻與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