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斌深吸了一口氣,盯著李劍金,繼續一臉嚴肅地說:“如果不給李寶河做手術,他可能還能活兩個月。但一旦做了手術,他很可能就是橫著走出我們神經外科!老李,咱們不能光想著治病,還得考慮實際情況!”
辦公室里一下子安靜下來,醫生們都低著頭,不說話,氣氛很壓抑。
李劍金此刻也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確實有些沖動。
他沉默片刻,輕嘆一聲,緩緩說道:“好吧,主任,您說得在理。只是……那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患者就這樣放棄治療么?我這心里實在不是滋味。咱們還有其他辦法嗎?”
“讓他積極聯系轉院吧,或者跟家屬說說,回家。這個病,我們治不了?!睆堉魅螣o奈地搖搖頭。
李劍金也再次陷入了沉默。
辦公室里的氣氛愈發焦灼,仿佛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砰!”
然而就在這時,會議室的木門忽然被粗魯推開,張桂芳如同一頭發怒的母獅般沖了進來。
她頭發有些凌亂,臉上滿是焦急,雙眼布滿血絲,嘴唇干裂起皮,腳步踉蹌。
“張主任,你們剛才講的我都聽見了!老李不能回家啊!”她聲音帶著哭腔,一路沖到會議桌旁,抱著張文斌的手臂,“我們家老李真的快撐不住了。張主任,我相信您,相信咱們縣醫院的技術,您就給我們做手術吧!”
說著,她雙腿一彎,竟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雙手緊緊抓住張主任的袖角,淚水奪眶而出。
張主任趕忙起身,伸手去扶:“快起來快起來!你這是干什么!有話好好說……”
周圍幾個醫生也后知后覺地站起身,連同護士長一起上前,紛紛攙扶。
可李寶河的妻子張桂芳卻死死地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攥著張主任的衣角,不肯有絲毫松動。
“張主任,您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我們家老李才51歲??!他要是走了,這個家就完了。他平日里那么努力,為了這個家吃了那么多苦,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等死?。 彼暅I俱下,眼神中滿是絕望。
張主任望著她,心中一澀。
一時間竟也無言以對。
其實仔細說來,張文斌也是土生土長的云陽人,他知道李寶河就住在隔壁的清水縣,那里是出了名的苦。
可身為醫生,他更清楚手術決策的風險,和實際情況的考量。
此刻他面對張桂芳的苦苦哀求,內心再次陷入了理智與情感的掙扎。
手術,意味著巨大的風險。
不手術,那么自然不會出錯,而且還有經濟因素這一合理的理由,但也就意味著放棄了希望。
趁著他思考的功夫,李劍金副主任也趕忙過來,他俯下身,蕩開了白大褂的衣擺,與護士長一起想要幫忙扶起張桂芳:“嫂子,你先起來,我們再商量商量。張主任也是為你們好,這手術的風險確實很大。”
“不!我不管什么風險!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愿意試試!張主任,您就給我們一個機會吧!老李也是這么想的!”張桂芳依舊不肯起身,抹著眼淚,眼神堅定。
張文斌再次嘆了口氣。
手術說的簡單,可做起來難。
而且這手術費從哪里來?術后維持治療的錢,又從哪來?如果復發了,還要不要繼續治?
這些都是現實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