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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 章 寒刃與暖光（第2頁）

山腳下，蘇燼被罰思過的石洞隱在寒霧里，像一道不起眼的疤。

凌言指尖微動，袖中滑落半枚刻著溫養(yǎng)符的玉簡，最終卻又被他攥回掌心，玉尖銳利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他想起三日前，蘇燼誤觸警示陣時，那道雷火劈在少年手臂上的焦糊聲。

那時他正在鎮(zhèn)虛門頂層推演鎖妖陣圖，指尖的朱砂筆驟然斷裂，墨點(diǎn)濺在陣圖中央，像一滴突兀的血。

他幾乎是瞬移到崖邊，卻只看到蘇燼蜷縮在地上，咬著牙不肯喊疼，額角的汗滴在雪地里，瞬間凍成冰晶。

“蠢材！”他當(dāng)時是這么說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連警示陣的紋路都看不破，如何學(xué)我的劍意？”

他伸手去拎蘇燼的后領(lǐng)，卻在觸碰到少年灼傷處時，看到對方肩膀劇烈地一顫。

那一刻，他喉頭像被什么堵住了，所有的訓(xùn)斥都咽了回去，只化作更冷的眼神：“去山腳下思過，想不清陣圖變化，別回來。”

此刻，寒風(fēng)灌入袖口，凌言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已站在這里已經(jīng)半個時辰。

他想起蘇燼剛?cè)腴T時的樣子——那個在雪地里凍得嘴唇發(fā)紫，卻固執(zhí)地爬上峰頂。那時他看著少年眼里燃燒的光，鬼使神差地收了徒。

“師父以前……也是這樣教你的嗎？”某個深夜，他批改蘇燼的劍譜筆記時，忽然想起凌霄閣那位仙尊。

仙尊總是背對著他，聲音淡漠如遠(yuǎn)山積雪，一招一式皆嚴(yán)苛到不近人情。

他學(xué)了十年，學(xué)成了一手足以蕩平妖域的劍意，也學(xué)成了如今這副拒人千里的性子。

他曾在仙尊座下，看著通門師兄犯錯時被一掌拍飛，經(jīng)脈盡斷。

所以當(dāng)蘇燼犯錯，他第一反應(yīng)是用更嚴(yán)厲的教訓(xùn)，讓他記住疼痛，記住敬畏。

他怕啊，怕這孩子像當(dāng)年的自已一樣，以為憑著三分天賦就能橫行無忌，直到失去最重要的東西才懂得后悔。

“至少……他還活著，”凌言低聲自語，掌心的玉簡被l溫焐得微熱，“至少，我還能罰他，還能……”

還能怎樣？像柔卿那樣，提著蓮花燈去送靈米糕？他試過一次。

在蘇燼第一次練劍被通門嘲笑時，他揣著一壇傷藥。

在蘇燼的房屋外站了半夜，最終卻只是將藥壇放在門口，留下一句“明日卯時加練三百招”。

他看見過蘇燼望著他背影時，眼里那瞬間黯淡下去的光。

像被風(fēng)吹滅的燭火，明明滅滅，最后只剩灰燼。

可他不會哄人，凌霄閣十年，仙尊從未對他和顏悅色過，他早已習(xí)慣了用冷硬的殼包裹自已，連關(guān)心都顯得笨拙而尖銳。

“師父。”

一個聲音忽然從身后傳來，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卻又透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凌言猛地轉(zhuǎn)身，流霜劍下意識出鞘半寸，劍氣卷起地上的雪沫。

蘇燼站在數(shù)步之外，身上還穿著被罰時的薄衫，手臂上的灼傷用布條草草纏著，滲出血跡。

他手里捧著一個油紙包，凍得通紅的指尖捏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