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著,帶著兩個墓碑的重量,和刻進骨血的痂,成了這場宿命里,唯一醒著的癮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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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咖啡廳里,焦糖甜混著梧桐葉的澀,像杯沒調好的秋茶。阮月棠攪著拿鐵,奶泡在杯里碎成漣漪,眼睫垂著,像只欲停的蝶。
她沒抬頭,卻能數(shù)清身上的四道目光——
左首沈川推來栗子蒙布朗,米白毛衣袖口滑下,舊疤在光里閃,聲音溫得像浸了水:“月棠,嘗嘗。”笑意里藏著燭火將熄的疲憊。
對面林嶼伸手擦她指腹的咖啡漬,指尖涼得像冰,聲線清越:“川川選的,你肯定喜歡。”眼底專注得像要把她刻進骨血,溫柔底下是暗礁般的占有。
右旁江硯攥著水杯,指節(jié)發(fā)白,把溫水往她手邊推,聲音抖得像蛛網(wǎng):“棠棠,甜多了膩,喝點水。”目光黏在她臉上,虔誠又怯懦。
阮月棠的視線,卻像被磁石吸著,飄向斜對角。
溫云舟靠窗坐著,淺灰針織衫上落著陽光,側臉干凈得像幅水墨畫。他沒說話,正看窗外落葉,可她望過去的剎那,他忽然轉頭。
四目撞上的瞬間,咖啡機的嗡鳴、鄰桌的笑全褪成了背景。阮月棠的心跳“咚”地炸了,熱流從心口竄遍四肢,指尖發(fā)顫,耳根燒得像被燙過。
他的眼清透又深邃,像盛著雪水與星空,看她時帶著朝圣般的卑微,怕碰臟了似的。
空氣里飄來他身上的味,雪后松針混著舊宣紙的淡香,還有絲藥草苦,精準勾住她的呼吸。
溫云舟像被燙到,睫毛猛地扇動,慌忙移開視線,耳尖悄悄紅了。
“月棠臉紅了?”沈川傾身靠近,眉峰蹙著,眼底疲憊又深了幾分。
林嶼的笑淡了些,目光掃過來,像在量畫布上的墨點。
“我開窗戶!”江硯猛地站起,水杯都在顫。
阮月棠抓起他推來的溫水,冰涼杯壁貼著掌心。“沒事,”她聲音微啞,眼又飄向角落,“許是陽光太暖了。”
溫云舟仍低著頭,耳尖的紅卻沒褪。
窗外梧桐葉墜地,輕得像聲嘆息。
這葉的落,原是宣告一場沉淪的開始。
四重目光織成的網(wǎng),正在收緊。而溫云舟那道藏著宿命的光,已在她心底,點了火。
這場以愛為名的迷局,才剛露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