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這可不是玩笑的時候!陸亮他”
話未說完,他的視線突然凝固在病床上,瞳孔驟然收縮。
病房里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
老張正唾沫橫飛地解釋著:“植物人?那不就是跟棵大白菜似的,光會喘氣不會動嘛!”
他撓著花白的頭發,突然語塞,顯然連自己都編不下去了。
我無視這番荒謬的言論,緩步走向病床。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陸亮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的胸膛幾乎看不出起伏。
我輕輕掀開藍白條紋的被子,多年行醫練就的精準手法在此刻展現——
右手拇指抵住他干裂的下唇,中指如游龍般沿著胸骨下滑,在劍突下方三寸處穩穩停住。
這個被稱為”命關”的穴位,在古籍中記載著”通生死,貫陰陽”的神奇功效。
”砰!”
第一記重拳如驚雷炸響,震得輸液架微微晃動。
幾個實習護士手中的病歷夾”嘩啦”散落一地,年長的護士長倒吸一口涼氣,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陸父手中的保溫杯”咣當”墜地,滾燙的茶水在地面蜿蜒成詭異的形狀。
主治醫師的鏡片閃過寒光:“這位先生!病人腦干損傷已達三個月,你這種民間——”
”攔住他們!”我厲聲喝道。
老榮像座鐵塔般橫在人群前,白大褂下鼓起的肱二頭肌讓最激動的家屬都剎住了腳步。
第三拳裹挾著破風聲落下時,我仿佛看見陸亮印堂處有縷黑氣盤旋。
”陸亮!”我的暴喝震得玻璃窗嗡嗡作響,”三魂歸位,七魄還陽!”
剎那間,監護儀發出尖銳的警報。
陸亮枯瘦的手指突然痙攣般抽搐,喉結劇烈滾動著噴出粘稠的黑血,那液體竟像有生命般在床單上扭動。
當他布滿血絲的眼球對上刺目的頂燈時,整個病房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只剩下心電監護儀逐漸強勁的”滴滴”聲。
病房內,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窗外飄來的桂花香。
陸亮緩緩睜開雙眼時,蒼白的嘴唇微微顫動,像一條擱淺的魚重新回到水中。
他的父母立即撲到床邊,母親顫抖的手指撫過兒子凹陷的臉頰,父親則死死攥著病床欄桿,指節都泛著青白。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母親的聲音像被雨水打濕的棉絮,輕柔卻沉重。